雲綰容之所以留心那和尚,皆因他滿口言論聽似不著調,細細思考卻總覺得藏著點意思。
血光之災確實有,至於法器……她真未曾接觸過。
回到殿內,雲綰容取下香囊準備更衣,腦中有光猛地閃過。
不對,道佛二家皆有法器,她唯一接觸過的東西,也就隻有了塵大師贈與的三顆瑪瑙了。
檀青見主子右手握著香囊突然僵住,擔心了:“娘娘怎麼了?”
雲綰容驀地回神:“無事,突然想起點東西。”
見主子不願具體說來,檀青並不多問,伺候她換上常服,說道:“娘娘,奴婢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雲綰容覷她一眼:“若本宮說別講,你就憋著?”
檀青語噎,覺得娘娘的性子越來越隨當今聖上了,皇上當初一句不客氣的“不當講別講”,可把一眾朝臣憋成內傷。
她心裏暗暗抽自己嘴巴一巴掌,說道:“外頭花田括進熙華宮後,奴婢瞧著人手似乎不夠呢。”
何止不夠,如今殿內伺候的僅剩檀青與小滿,屋外有異心的宮女被打發後,連想提拔幾個上來都沒多少可選的對象。
這哪像貴妃的排場。
雲綰容略微思索:“回頭讓王保全跑坤和宮一趟,同皇後提提此事。”
檀青應是,外頭的人對熙華宮殷勤得很呢,估計人手很快下來了。
說起花田,雲綰容好幾日沒去賞花了。想到嬌嬌美美的花骨朵兒,雲綰容突然想去瞧一瞧。
反正也是自己宮中的地兒,雲綰容隨心去了。
檀青看一眼天空,灰沉沉的許是會下雨,趕緊去取油紙傘,結果路上遇見王保全。她將添置宮人的事兒說了遍,耽擱了時間,取完傘回頭一看,主子都跑沒影了。
估計雲綰容上回重傷給她留下太大陰影了,這會不見主子,檀青心口驟然驚慌,拔腿去追。
孰料剛剛追上,主子突然停下,檀青堪堪止住步伐,卻見貴妃臉色微白拳頭輕攥。
檀青一眼認出此乃含笑身死之地,心口猛地一突,忙看向主子。
果然,隻見雲綰容緩緩側首,望向的是當初沉湖之處。
花田再美,有些心結仍未解開。
“娘娘……”檀青焦急擔憂。
眼前之人木然的沉默,就在檀青在想辦法要不要把主子勸走時,突然聽到低低微啞的話語:“檀青你說,皇上費心填湖,何不將熙華宮一同拆了呢?”
檀青意外地聽明主子話中深意,既然想彌補,何不讓她遠離?
“娘娘,下雨了。”檀青為主子撐開油紙傘,垂目站立:“娘娘大可不必如此,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早您過得挺開心的,不是嗎?”
雲綰容伸手,雨絲飄落在她手心,涼絲絲的透到心底:“檀青……”
檀青疑惑抬頭應在,然而她的貴妃娘娘卻沒接著說下去。
檀青心中憂慮再起。
人呐,哪能輕易說放下就放下呢,雲綰容終於發現,為何齊璟琛總是說她強顏歡笑。
心中有結,所以踏不進花田半步。
心中有魔,所以想膺懲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