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敏婕妤多次在罪婢耳邊說及邵侍衛,罪婢誤會是您害他的前程;又以為您知罪婢做下不知廉恥之事,心中怨怕才鑄成大錯。”
“那為何後來你不把敏婕妤交代出來,是在幫她掩瞞?”雲綰容追問。
餘清妧解釋道:“罪婢愚鈍,直至今日都以為敏婕妤是好人。她說的不過是尋常話,罪婢以為此人此事都是無關緊要的。”
她愧疚道:“娘娘今日問起,罪婢自當交代,可若您不曾發問,罪婢如何都想不到敏婕妤。”
雲綰容眸光漸深,如此說來,是敏婕妤不動聲色地利用了餘清妧?
這倒像是敏婕妤的手段。
“那抱歉了,是本宮錯怪了你。”雲綰容示意她起來。
餘清妧仍舊跪著,因為她沒聽出雲貴妃的話中真有抱歉的語氣,直到檀青強行把她攙扶起來。
“這些時日,想必你心裏也備受折磨,可怪本宮不近人情?”雲綰容盯著她看。
餘清妧澀聲道:“罪婢自該為自己的過錯承擔結果,罪婢心裏十分清楚,是罪婢自作自受,不能怪任何人。”
“這麼說你是悔悟了?”雲綰容緩緩起身向她而去,精致的群袂勾出華美的弧度。
鳳釵金簪,華衣霓裳,無不彰顯著貴妃身上不二的恩寵。
當初她們交好時,雲貴妃還是個愛穿粉衣的溫善女子。
餘清妧不敢再看第二眼。
雲綰容執起她的手,暖暖的溫度自掌心傳來,餘清妧倏地從回憶中回神,著急地想把手縮回去。
卻不料被雲貴妃緊緊抓住。
雲綰容對她過激的反應心生疑惑,一翻看,便瞧見手腕上縱錯的傷痂。
“想尋死?”雲綰容審視須臾,氣笑出聲。
許是心中的難堪被窺破,餘清妧狼狽地縮手,眼眶發紅盈淚:“罪婢曾想,一命換一命,是我害了你的孩兒,罪婢欠你的。”
“你以為你死了,就能得到本宮的原諒?”雲綰容目光清冷,逼她對上自己的目光:“你什麼都得不到,隻有你自己解脫罷了。你此舉何等自私,你對得住耗盡恩情為你奔波周旋的父親!”
餘清妧掩嘴抽噎。
雲綰容一把捋起她的袖口,狠狠把手臂扯到她眼前,諷道:“你不是膽子比缸大?這等事都敢做,如今卻怕活著!”
餘清妧淚眼婆娑中,看見了自己小臂上的傷疤。
那是被她摳掉的守宮砂,一切苦痛的開始。
她閉上眼睛,淚如雨下。
雲綰容冷笑,朝檀青示意,不多時檀青捧上茶杯。
“你不是想死嗎?”雲綰容冷道:“本宮今日就成全你如何?”
餘清妧神色悲慟,緩緩看向放在她麵前的茶杯,木木地伸出了手。
“且慢。”雲綰容嗤笑了聲:“別以為這是本宮的試探,本宮可沒無聊到拿杯茶來忽悠你。”
雲綰容讓檀青逮一活物,檀青從小廚房拎回隻白鴿。
鴿子撲閃著翅膀,十分鮮活,然則被灌下杯中之物後,抽搐著斷掉氣息。
“這下,你可還喝?”
那笑容,帶著冷與狠、怨與痛,又夾雜著不願被發覺的悲傷與緬懷,竟是餘清妧見過最複雜的神色。
她的答案是執起茶杯,緩緩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