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你能借錢給我,已經很感激了。既然我每個月能還一點,怎麼能不還呢?”路承周堅持著。
“好吧。”吳之仁看到路承周堅定的眼神,隻好將錢收了起來。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強的。如果他堅持不要,恐怕會引起路承周的懷疑。
“承蒙吳老板看得起,借錢助我度過難關,這份情,路某永遠記在心裏。”路承周鄭重其事的,不管吳之仁出於什麼目的,借錢這份情,他都會記著。
上中學時,路承周的父親就逝世了。
去年,他的母親病重,為了給母親治病,家裏變賣了所有值錢的東西。然而,依然不夠。
正當路承周茫然不知所措時,他無意中遇到了吳之仁。
對方主動伸出援助之手,從第一次借錢到現在,路承周總共欠了他三百元了。
“好,好。”吳之仁臉上堆滿了笑容,他之所以借錢給路承周,不就是為了讓對方記住這份情麼。
路承周在咖啡館都沒點東西,把錢還給吳之仁,隨後就起身離開了。
雖然是還錢,但路承周走得灑脫,並沒有因為欠了吳之仁的錢,就顯得自卑。
望著路承周的背影,吳之仁微微頜首,等路承周出去後,他也結賬離開。
吳之仁其實不是什麼商人,也不會這麼好心借錢給路承周。
這些,隻是他的手段罷了。
吳之仁隻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叫張奉新,乃軍統海沽站之聯絡員。
掩護身份是康伯南道仁安裏廣發旅館的老板,他在英租界已經潛伏了兩年多。
路承周從海沽警察教練所畢業,因為深得他的教練、同時也是警務處長克萊森琪的賞識,進入警察擔任巡長。
這對潛伏在英租界的軍統人員來,是一個非常便利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路承周剛從學校畢業,還沒有染上那些巡捕的惡習,可塑性很強。
這樣的年青人,隻要稍加引導,就會成為一名熱血的革命青年。
張奉新得知路承周母親病危,亟需用錢,主動對路承周伸出援助之手。
事實證明,張奉新的做法還是很有效的。
路承周懂得感恩,張奉新需要的,也是路承周的這個態度。
上個月路承周的母親亡故,路承周就不再需要他的資助了,這讓張奉新有些遺憾。
張奉新離開咖啡館後,在門口招了輛膠皮車,徑直去了愛丁堡道號的王氏診所。
膠皮車,是海沽人對黃包車的稱呼。
這裏是軍統海沽站站長王湘的住處,也是軍統在英租界的聯絡站。
然而,張奉新並沒注意,之前離開的路承周,其實並沒有走遠,他就在咖啡館對麵。
這也怪張奉新,在英租界待的時間長了,沒有了剛開始的警惕,出門坐上車後,竟然直奔目的地。
路承周坐在後麵的膠皮車上,在“吳之仁”下車後,他就讓車夫繼續往前,過了一百多米後,拐了個彎才停下來。付了車費後,路承周再步行回來。
借著王氏診所的燈光,路承周看到了穿著灰色長衫的張奉新。
路承周的視力和記憶力都很好,何況他剛與張奉新分開,如果認不出張奉新,那就是得健忘症了。
路承周在四周看了看,他在海沽警察教練所也學習過一次簡單的偵察手段。
盯梢的第一大原則,就是不能讓對方發覺。
最終,路承周在診所對麵的一個裏弄口,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隱蔽起來。
他沒有表,隻能估摸著時間,如果“吳之仁”半個時還沒出來,他就要先回去。
進入診所的張奉新,哪想到自己會被路承周跟蹤呢。
他離開咖啡館後,就一直在想,要如何向王湘彙報路承周的事情。
王湘長得眉清目秀,挺拔俊逸,看上去與“特務”完全不搭界。
因為家境殷實,王湘從就接受了很好的教育,畢業於北平協和醫科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