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寧拿了根樹枝，和魏焉兩個人在這觀中各處，一邊敲地一邊走著，篤篤篤的聲音驚飛了一旁枝頭上的幾隻八哥。
她嗅覺雖好，聽力卻不佳，魏焉則正相反，聽力極好，兩個人一前一後的探尋，默契是極佳的。
突然，沈婉寧停住了腳步，後頭的魏焉還在低頭聽著石板聲音，一時不防撞上了她的背。
少女站的極穩，脊背傳來溫熱的暖意，魏焉忙不迭地跳開，前頭的少女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凝神片刻，突然轉過身往一間廂房裏走去。
魏焉摸摸鼻子，悶悶跟上，這間廂房的門緊閉著，沈五推了幾下都未打開。
“似乎鎖起來了。”
魏焉瞧了一眼，探手過來，單手在那鎖頭上用力一捏，修長的手指泛起微白，他又幹脆利落縮手回去。
沈婉寧看了看那鎖頭，有些遲疑地伸手撥了撥。
哐啷一聲，那銅製鎖頭如豆腐一般碎裂成兩半，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魏焉若無其事地又摸摸鼻子，見沈婉寧看過來，便朝她咧嘴笑了。
少女凝眸，倒是她小看了魏焉的力氣，可他這形容，實在像沈府家門前那隻大狼狗幼時，咬著她丟出去的繡球奔回來，得意洋洋又殷勤討好地搖著蓬蓬的尾巴一般。
小狼狗絲毫不知沈婉寧的想法，亮出一口雪白牙齒，閃亮而得意地微笑。
沈婉寧不由得撲地也笑了，少女麵容清冷白皙，一笑如冰雪初融，晶瑩剔透，而又滋潤萬川。
她推門進去，果然覺得方才有些忽隱忽現的鐵皮石斛的味道，又盛了一分。
就是這裏了。
這廂房似乎鎖了許久，與其他雖則落了薄薄塵灰但卻仍然幹淨雅致的房間相比，這裏明顯是許久無人打掃了。
魏焉一進門便被嗆的咳嗽一聲，滿屋裏飛揚的塵土在陽光下纖毫畢現，入目所見的隻有幾件胡亂擺放的桌椅，還有一張沒鋪被褥的雕花木榻。
八仙桌上還有些堆起來的積灰，與灰塵的顏色不同，沈婉寧拈起一指嗅了嗅。
是香灰。
這味道……熟悉到令她有些恍惚，她猛然想起剛重生醒來不久時，在江家老夫人那屋子裏聞到的香氣。
香氣一模一樣，都是這種香的味道，隻不知是什麼香了，其中並無鐵皮石斛的成分。
魏焉皺眉打量這屋子的布置，又去推了推那窗戶，已是被封死了，還糊了一層厚厚的遮光布料。
難怪這屋裏陰暗潮濕。
魏焉嘀咕道：“這能住人？像個牢房一樣，窗戶都是鎖起來的，這不是用來關押什麼人的，我都不信……”
他說完這話，瞳孔微微一縮，看向沈婉寧，那少女垂著眸，在屋子裏用樹枝四處敲打，篤篤篤的聲音相比方才，卻著實略顯幾分焦躁。
她已經確定了，鏡翁曾經是在這裏了。
魏焉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便急忙幫著沈婉寧敲起石板來。
他們敲了一圈，甚至把那桌椅床榻全都挪開探了一遍，也沒有什麼機關。
魏焉有些喪氣地抬起頭，卻見到那髒的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牆壁上，掛著一副畫兒。畫已看不出畫的什麼，隻有裝裱的畫框還顯露出它曾經的輪廓。
沈婉寧也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副畫，她慢慢走過去，用帕子掩住口鼻，用手中的樹枝輕輕敲了敲那副畫。
灰塵慢慢被抖落下來，那畫像上漸漸顯露出一個女子，那女子約摸豆蔻年紀，眸光流轉，巧笑倩兮，神態麵容竟至於栩栩如生，畫這畫兒的人，該是技藝高超而又極其用心的了。
魏焉凝眉辨認那女子模樣，麵上神情瞬間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