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蒼老的聲音帶著些訝異:“你認識我?單憑聲音就可得知我的身份?”
魏焉看了一眼沈婉寧:“您是咱們要找的人,在下有一事相求於您。”
那老者自石壁後閃出,一雙如電的眼珠在魏焉與沈婉寧身上逡巡了一圈,嗤笑道:“有事相求?你不知我的規矩?”
魏焉微怔,老金倒是沒有說過這怪醫有什麼規矩,旁邊的沈婉寧淡淡接口道:“自然知道。”
“一不醫宦官,二不醫王室,三不醫常疾。”
老者目光炯炯,少女麵容淡淡,兩人目光在空中一碰,仿佛有實感一般寸寸碎裂。
“小姑娘,你說的後兩條雖然不錯,但多了一條!”
他有些疑惑又帶著幾分戾氣的目光掃過沈婉寧,又負手道:“我可從沒說過不醫宦官哪!”
沈婉寧一笑:“是麼。是晚輩胡亂從別人處聽說的,她說的也許不是您的規矩,是另有其人吧。”
鏡翁眯起眼睛,目光在她麵上轉了一圈,這才冷哼一聲轉開了頭。
她手腕劇痛之餘,心中一震。
鏡翁在宛城時告訴她不醫宦官,原來是後添的規矩。
那麼在現在到她在宛城遇上鏡翁的那段時間裏,他必定吃過宦官的虧了。
她心裏略略有了些底,語氣平和道:“這裏終究不是說話之處,晚輩還是請您跟我們出去說話吧。”
鏡翁胡須雜亂,頭發打結,渾身上下十分狼狽,該是在這裏躲避風波了,可他眼中血絲盡迸,顯然已許多時日沒有睡好覺了。
他聽了這話,卻不為所動,負手轉過身去,正好把後背上一個破衣洞露出,魏焉眼尖,先看見那後背上有些紅色紋路,頓時有些緊張道:“前輩,你受傷了?”
沈婉寧聞言看去,那老者卻已轉過身來,似乎有些戒備的模樣,魏焉有些納悶,還要再問,那老者冷聲道:“老夫可沒受傷,收拾你們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兒,還是綽綽有餘的!”
他戒心極重,魏焉聽了他這毫不客氣的回答,不禁也有些動氣。
“那我們比劃比劃!”
“住手。”
少女一言既出,那本已蓄勢待發的少年有些悻悻地站住腳。
沈婉寧目光複雜地看了鏡翁一眼,他看上去實在困苦潦倒,應該趕緊把他帶回去休養,可他這副樣子,明顯不願離開。
是否除了這場風波,還有什麼讓他不願離開的理由?
她腦海裏又浮現出那副畫像來,但眼下明顯不是問他這話的好時機。
且她生的與那畫上的女子本是十分相似,為何眼前的鏡翁卻毫無驚訝?
她不由仔細看向老者,見他一雙眼睛雖然銳利矯健,眼珠轉動靈活,卻蒙上了一層白翳,不仔細看是看不出的。
難怪他沒有覺得她異常……
眼前的鏡翁潦倒暴躁,而又視物不清,與上一世威嚴又可靠的鏡翁相比,出入太大。
她心裏浮起惆悵關心之意,方要開口繼續勸說她,卻聽到外麵傳來一聲巨響。
“嘭!”
隨著這聲巨響,石塊滾落的聲音與雜亂而凶悍的大吼聲混雜著傳來,而方向則是一開始他們進洞的洞口……
少女猛然回頭看向鏡翁。
“跟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