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洞裏是狹長的通道,走了約小半炷香的光景,便離開了這石洞。
眼前景色豁然開朗,陌生又熟悉,該是之前她與魏焉來時所見的景色,應還在這道觀所在的荒山內。
日頭已是略微西斜,應是過了四五個時辰了。
精神鬆弛下來,少女緊蹙的眉梢也舒展了幾分。
“姑娘,那些人現在肯定都在觀內,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從小路走,先離了這地方再說。”
魏焉說完這話,又從衣襟上撕下幾片布來,分別遞給沈婉寧與鏡翁,自己也胡亂係上一片布遮麵,幾個人悄悄地離開了這座荒山。
待出了這個山頭,鏡翁才發現這山裏山外的竟一個人也沒有,有些疑惑地問道:“小丫頭。”
這熟悉的稱呼不由讓沈婉寧腳步微滯,還是應道:“嗯,鏡翁有何事呀?”
老兒一張白須白發的麵上閃過困惑。
“這山裏頭一個人也沒有,你聽誰說的明日便要封山了?”
沈婉寧不由微微一笑。
“是早上來時遇見的獵戶,如今日頭沉了,這山裏豺狼虎豹又多,自然沒人的。”
鏡翁困惑地唔了一聲,又瞥了一眼少女,視線堪堪一停。
方才在洞裏昏暗,加之他眼力不好,看了這少女好幾眼也沒覺得不同。
如今看來,隻覺得這丫頭的身形麵容俱帶著熟悉之感,那麵容竟與自己那丫頭像了個七八分呢!
他心裏更是稀奇,不由得浮起幾分奇怪的念想來,又自己搖搖頭否定了。
這怎麼可能呢!
說話間幾個人已徹底出了那荒山,便把那幾塊布丟進河水裏,依舊往前走去。
這外頭不遠處便是極熱鬧的西市,魏焉一身是傷,嘴角滲血,衣裳還破破爛爛的,大喇喇走在路上,已是看見好幾個瞧著他羞澀發笑的姑娘了。
他目不斜視地走了數頃,忽地想起來什麼,便猛然看了沈婉寧一眼。
果然那姑娘也沒好到哪裏去,她進山時被他割掉一塊裙角,加上如今烏發微散,衣裙滾滿了塵土,其實狼狽的很。
但她眸光淡淡,一張素白清冷的臉龐映著晚霞,平添了幾分柔軟光華,硬是把這種落魄狼狽之感演繹成了楚楚動人,魏焉有些不自在地轉開眼睛,又暗暗苦惱。
這樣她是回不了沈家的,別院與沈府都太遠了,但她若要在這裏就地尋個地方換衣裳,實在有些,咳,不大方便。
他欲言又止之際,一道含笑的聲音盈盈傳來。
“我說姐姐這幾日都去哪了,原來是在這裏會情郎呢。”
沈婉寧聽見這道熟悉的聲音,抬眼看去,那馬車上果然是無法無天口無遮攔的程四姑娘,還有她那位害得沈四姑娘相思病犯的程家公子程樾。
少女嘴角微彎。
“那真是不巧,我應該捎上我四姐姐,讓她也來會會情郎才對。”
程語墨聽了這話,笑的更開心,伸手拍了拍程樾的肩膀。
程樾目光落在那少女麵上,似乎沒看見這少女撕壞了的裙角,單單溫潤如玉地把她瞧著,禮儀風度都是君子風範。
“我看還是別說笑了,沈五姑娘好像受傷了,先上車吧,我們送你回府。”
他視線一轉,看了魏焉一眼,又瞧了瞧那老者,溫聲補充道:“這兩位也一起吧。”
魏焉注視著這對兄妹,看他們溫柔小心地先把沈婉寧扶上車去,不由得嘴角微凝,眼底劃過一抹自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