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寧越是極力要去衝破那颶風的轄製,反而那風越是刮得猛烈。再用力要去打破那颶風一角時,反倒被突然猛烈刮來的風吹了個趔趄。
連日來的疲憊令她不得不慢慢坐下,腳下的石頭發出哢哢聲響,就這樣碎裂開去。
她並非沒有看到那颶風的縫隙間偶爾露出的孔洞,她確實已把這地方打的千瘡百孔。
然而自己一旦衝破禁製,薩麗拉會立刻發覺。
那時自己心力交瘁,渾身無力,哪裏又能和她爭奪身體。
眼下並不是與薩麗拉正麵對上的最好時機,她究竟又在焦急什麼。
她心裏有一團火,燒起來極為迅猛,火燒火燎地燃著她的心,令她本已傷痕累累的魂識更加虛無。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隻能暫且退避忍耐,沈婉寧尋了一塊看上去尚且完好的石頭,幾步跨過去踩住。
這是她的身體造出來的幻境。她一定程度上,也是自由的。比如輕盈地跳躍常人達不到的距離。
她坐著閉目養神,狼狽而氣喘籲籲。
外頭薩麗拉還在頤指氣使地要求侍女替自己準備這樣,準備那樣。
都是些催發春情的藥草,還有些助興的熏香等物,前世時自己千百般的想讓趙景行與自己同寢,都是些慣使得手段,隻可惜根本沒用。那對陸明禎又會有用嗎?
真不得了。口口聲聲說著與鏡翁有舊情的女人,挖空心思要去討好一個實際年齡比她小了好幾番的男子。
少女虛虛挽起嘴角,不知為何露出一個苦笑。
心裏泛過的苦澀,連同那人與自己的回憶一起,攪動得她的心不得安寧。
這不得安寧的心傳來的悶痛,似乎永遠不會得到解脫了。
薩麗拉把親自一把玫瑰花瓣灑進水裏,又打開一個羊脂玉瓶嗅了嗅,露出個滿意的笑容。她小心翼翼地把幾滴玉瓶裏的東西倒進水裏,自己寬衣入水,舒舒服服地把一雙藕臂展開,攤在浴池子邊上。
兩個侍女不敢作聲,兩人分別侍立在她的周圍,各自手持一個裝滿玫瑰花瓣的竹簍,往已經滿是鮮豔花瓣的浴池裏輕輕灑落。
紛飛的玫瑰花瓣後麵,薩麗拉閉上了眼睛。
她渴望青春與愛情,這與她和沈婉寧說的相悖。
她孤單的太久了,忘記了愛情是什麼滋味,便似一個未經情事的少女一般,見到陸明禎這樣一個沉穩又俊朗的男子,便想借之依靠。
薩麗拉想起什麼,淡紅的唇角勾起,眉毛又微微耷拉下來,本是個俏皮又不太好看的神情,但在少女沈婉寧的麵上,是一個清甜又羞赧的笑容。
許久不屬於南疆聖巫薩麗拉的笑容。
外頭一名紅衣侍女匆匆走進,在守門的侍女耳旁說了幾句,便被放進來了。
她低聲稟道:‘聖巫大人。’
薩麗拉睜開眼睛,眼中那點溫柔神色迅速褪去。
“又怎麼了。”
那侍女遲疑一下,接著道:“外頭,又來了一個大楚的男子。也說,也說……”
一陣輕輕的水聲,名喚沈婉寧的少女抬起手來,輕輕捂住唇角笑了。
“又是來尋我這個故人的罷?我的故人,還真是多呢。”
她眼中嫉妒與羨慕碰撞交織,是頗為怨毒的神色,侍女嚇得不敢說話。
她們的聖巫大人性情越發的暴戾,方才在廊下鞭死了一個小婢,如今她真是大氣也不敢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