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全六詔大皇宮的人都知道了,聖巫大人從大楚那位姓陸的客官房裏奪門而出,緊緊掩著衣裳,神情頗為傷心欲絕。
因而眾人腦補出許多的故事原由,比方說。
侍女甲憤憤不平:“聖巫大人求愛被拒!那姓陸的真是不識抬舉!咱們聖巫大人生的多好看哪!”
侍女乙神秘兮兮:“我看不是,聖巫大人這幾日和陸將軍每日都卿卿我我的,肯定是那位陸將軍和咱們聖巫大人趁著月黑風高,正要行風流之事,陸將軍卻铩羽而歸,所以咱們聖巫大人才給氣跑了呢。”
侍女丙端著盆花路過,瞪大眼睛:“铩羽而歸是什麼意思?”
侍女丁是個穩成持重的,拿著掃帚麵無表情地敲了一下侍女乙的腦袋:“哎,你腦袋不要了?這話要是被有心人聽去了,你可別說你是剛學大楚話,亂用成語啊?”
眾侍女唉聲歎氣作鳥獸散,隻有侍女丙還端著盆花站在那。
她困惑地低聲道:“铩羽而歸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廂,陸明禎與魏焉與沈婉寧三個大楚人氏,正湊在一處說話。
沈婉寧見了陸明禎便麵上有些不自在,偏偏那人還一臉坦然地時不時瞧她一眼。
魏焉何嚐沒聽說昨日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流言,因而也興致缺缺地坐在一旁,偶爾撩起眼皮涼涼地看看這倆人。
沈婉寧坐了半晌,悶悶端起茶壺來倒茶,偏偏手上一抖,灑了好些出來,有些狼狽地把茶壺擱下。
她昨日元氣大傷,薩麗拉離開她的身體也就是形神俱滅了,這位心狠手辣的純情姑姑為了博得陸明禎的芳心,把她所有的巫力都傾倒在昨晚那間屋子裏,眼下她實在隻能算個掛名的聖巫。
連個茶也倒不好的沈姑娘也很低落,陸明禎端起茶壺來,穩穩倒了一盞茶,一滴也不灑。
然後他麵無表情地用他修長的手指一推,把倒好的茶推到她麵前。
一旁魏焉的氣場頓時更低落了。
沈婉寧如坐針氈,匆匆咳了一聲道:“魏焉,那個,鏡翁叫你帶什麼話給我?”
那個氣場低落坐在一旁的少年又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沈婉寧正要再問,那人幹脆利落道:“鏡翁說,你可能會死在一個毒婦手裏,間接是他造成的,所以讓我帶了一瓶子藥過來。”
他掏出一個青花小瓷瓶放在桌上,又深深地看了陸明禎一眼,沉重地轉身走了。
沈婉寧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背影:“他怎麼了?”
沒必要因為個侍寢打擊成這樣吧?自己不是都告訴他是奪舍造成的了麼?
陸明禎給自己也倒了一盞茶,聲音散淡:“他可能心悅你吧。”
沈婉寧噎了一下,抬眼望向這人。
陸明禎端起茶來,淺淺啜了一口,沈婉寧默默地看著他。
他不穿戎裝,不著戰袍時,穿著一身顏色素淨的直裰長衫,就那樣坐著,其實很是儒雅俊逸。
陸明禎慢條斯理地飲茶,片刻,他忽然道:“你昨日才吐了血,今日就可下床走動了?”
沈婉寧低頭望了望自己的胳膊,細弱弱的,但兩隻手腕上的紋身已經消失無蹤了。
她也覺得納悶,反複檢查自己的內息,卻發現每一處都是完好的,沒有預想中的傷口。
大概那位聖巫姑姑,就像鏡翁一樣善造幻境吧。她無法找到理由,隻能這樣說服自己,心裏卻留下了淡淡的疑問。
她點點頭答道:“是,今日已感覺身體康健,不若咱們明日便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