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來人的一刹那,那個原本焦躁著的男人就立刻矜持起來:“……你們就是埃羅爾先生和西琉普斯先生吧?”他頓了頓,還是沒能徹底地維持住自己的風度,“你們的拜帖上說——你們可以治療這場疫病?”
“是的,子爵閣下。”阿洛當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跟他來什麼彎彎繞繞的,在血魔化魘之術的威脅下,越是快點解決,死去的人就越少一些,天道想必也會越發滿意一點。
子爵一邊往裏麵走,一邊快速問道:“那麼,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你們要采取的是什麼辦法?你們知道的,我必須對我的城民負責。”
“當然。”阿洛也立刻給予回答,“隻是一種藥劑,如您所見——”他抬抬袖子,露出裏麵的六顆金色斑點,“我是一個六級的水係魔法師,我現在要做的隻是把藥劑混入我的魔力中,在城市釋放一個大麵積的治愈魔法,之後,藥劑將隨著這個魔法觸碰到城民身上,接觸他們的痛苦。”
子爵腳步停下,回頭看著阿洛的臉,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他是否撒謊——想知道這件事情是否真如他所說能如此簡單地解決。
阿洛微笑著,甚至帶了一點悲憫的神情:“即使不成功,也隻是讓城民們被沒有殺傷力的水係魔法弄濕一□體而已……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糟了,不是嗎?”
子爵也露出一個笑容:“埃羅爾先生,對吧?不得不說,我被你說服了。”
阿洛往西琉普斯那邊靠了靠,笑容不變:“子爵閣下,我想,我們事不宜遲。”
可能是因為城裏的情況太過危急——幾乎每一個歐羅時裏都有人死亡,而這一切都將成為這位子爵政績上麵的汙點,他沒死去一個城民,他的尊嚴都將受到侵犯。所以,他在短暫的時間裏確定了這個突然求見的魔法師的誠懇之後,就立刻下達了自己的命令——完全拋棄了屬於貴族的那一套無聊的試探和過於冗長的處事方式。
“弗萊安,你領著這位先生去城樓吧……”隨即他又否認了,並且下了最大的一個賭注,“不,還是我親自去。”
這位子爵的決定讓阿洛對他生出了一些好感,是,如果阿洛成功了,的確會給他帶來一定的名望,可如果阿洛失敗——在光明神殿都沒有辦法的前提下對於任何人來說這個可能性其實都很大,他將會因為做出錯誤決策而被當做小醜看待——對於貴族而言這樣的打擊是致命的。他完全可以隻讓屬下的人帶領阿洛過去,那樣無論成敗,他都有充分的機會將罪責推脫——更別說城主府裏遠比外頭來的安全,誰知道這個陌生的魔法師所謂的解決問題不會讓他遭到危險呢?
然而,就在這個艱難的時刻,他選擇了與自己的城民在一起。
很快地,幾個人就來到了城樓上,從城主府中間有一條地下通道直接連接到那裏,這原本是給城裏的貴族用來逃生的道路,現在卻用來讓城主去看望他的城民——從黑暗的地道裏走出,城主整理了自己的儀容,他又恢複了那樣高尚的姿態,與他的仆人、屬下和追隨者們一同登上了城樓。
阿洛站在城主的旁邊,看著對方往後麵退了一步,他知道,這是表示任憑他施為的標誌。
西琉普斯站在阿洛的身側,用一個既能保護著他同時也表現與他親密關係的姿勢,虎視眈眈地看著其他的所有人。血魔化魘之術太可怕了,他不能保證是不是會有什麼突發情況傷害到他的洛。
阿洛伸出手掌,掌心就出現了一個小瓶子,他這樣從容的態度讓城主對他的信心又增加了幾分。
瓶上的塞子自己跳開,阿洛閉著眼睛,心神動時瓶中就跳出來一顆白色的藥丸,靜靜地懸浮在他的麵前,緊接著,阿洛伸出另一隻手,手心蘊藏著一團湛藍色的光——這是凝實了的水係魔法力。
白色的藥丸似乎知道自己的使命,它一下子跳進了光團裏,並且在刹那間就融化進去,與此同時,阿洛揚起手臂把藍光放了出去,藍色光團在空中迅速漲大,最後似乎在到達了某個極限的時候突然炸開——
整個城市下起了一場大雨,雨水紛紛揚揚,將路麵上所有的人都淋得濕透了,就連街道邊、甚至屋簷下的也不例外。
滿街忙碌著把身上長出膿包的病人押走的傭兵們驚奇地發現,他們之前需要耗費大量力氣才能製服的人居然安靜了下來。在美麗的雨水中,那些人被他們自己挖得血紅的皮膚上傷口漸漸愈合,傷疤也仿佛被衝走了似的消失不見,他們原本淒慘地哀嚎著、臉色扭曲痛苦欲絕,但此時卻變得有了笑容,好像沉浸在一種非常舒適的氛圍裏麵——他們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