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心中心疼不已。
張氏的目光仍舊看著前方，喃喃道：“也不知道你三叔家今年過年回不回來……不回來倒是沒什麼，隻是，他們在外麵好多得好嗎？吃的飽嗎？穿的暖嗎？住的又是什麼地方……小孫子又怎麼樣了……”
聽著那喃喃之聲，帶著一絲滄桑。
招弟伸手握住張氏的手，好涼！老人體內的血液流動速度本就慢了多少，又在這冷風裏等了這麼久……不由分說，“奶奶，進屋烤烤火了來，您身上這麼冰涼。”
見張氏不為所動，招弟又道：“奶奶，去我的房間吧！窗戶剛好是向著那邊的，要是有人過來，也能夠看得一清二楚……這三叔一家還沒回來，您先把自個兒的身子累壞了，卻是不值得的。”
或許，是後麵一句話把張氏說動了吧！
張氏跟著到了招弟的房間。招弟連忙叫得弟把火爐端了過來。
坐在火爐旁，招弟一邊幫張氏摩挲著雙手，一邊道：“奶奶，您就放寬心吧！三叔一家今年就算不回來，知道過年了，也會遞信回來的。”印象中，她記得，三叔也是個孝順的，想來，他也知道自個兒在外麵，會讓人擔心的……
張氏愣了愣點頭道：“一定的。”語氣裏還帶著希望。
這樣就很好。
就這樣，時間眨眼就到了臘月三十日，張氏整個人顯得有些魂不守舍了。
連該她準備的年夜飯，都讓劉氏和廖氏做了。
接近傍晚時，就聽見過年時的爆竹聲響個不停，整個清溪村，又熱騰了起來。
隻是，這一切，都與田家老宅裏麵無關。
不僅是張氏，就連田得壽也安靜了下來，蹲在門口吸著旱煙……
慶有扯了扯張氏的衣角，“奶奶，過年了呢！您怎麼不高興？”
張氏蠕動了一下嘴唇，卻不知道說什麼。過年，多麼喜慶的一個日子，她也想高興的，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就高興不起來。
她把慶有摟在懷裏，喃喃道：“奶奶高興著呢！”目光，仍舊望著大門的方向。
劉氏與廖氏準備好年夜飯，推了田光明出來，怯聲道：“爹娘，張羅著，要吃飯了。”
一時，屋子裏都安靜了下來。
蹲在門口的田得壽狠狠地吧唧了幾口，嘴裏吐出最後一口白色煙霧，見他把煙杆往地上使勁的磕了磕。
“咚咚——”
也不知道是在磕煙灰，還是在生氣，隻聽見那煙杆沒有節奏的在地上亂敲。
好半響過後，田得壽才站起來，沉聲道：“張羅著吃年夜飯吧！既然不回來，就不等了。”語氣相當的生氣。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氣他們沒有回來。
記得去年那會兒，過年，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張羅著年夜飯……可現今，氣氛卻是十分的壓抑。
得了田得壽的話，劉氏與廖氏趕忙張羅著先把飯菜端出來祭了先祖，才又端了飯菜開始吃年夜飯。
飯桌子上，大家都安安靜靜的，屋內，隻聽見那筷子碰青瓷的聲音。
或許，是想打破沉寂壓抑的氣氛吧！
田得壽一邊吃飯一邊道：“老大。”
田光明一愣，連忙“嗯”了一聲。
“明年，是不是還要種草藥？”
田光明微微點頭，“這草藥的收益要比莊稼高，所以，打算把從蘇家租過來的地全部種上草藥。”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忽地提起這事，但他還是恭恭敬敬的說了一遍。
小會兒過後，田得壽又道：“老大，明年帶著老二一家一起種吧！”他忽地覺得自個兒是真的老了，不中用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少年……可就算是真的要離去，他也要看著跟前的兩個兒子發了家才走……至於老三一家子，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等到他們回來。
田得壽又道：“老二，明年地裏就不種莊稼了，我看這種草藥倒也是個活計，你就跟著老大一家一起種吧！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就讓老大一家幫襯著……要是草藥不會處理，也讓老大一家多多照看就行。兄弟倆，也別那麼見外……”
對於田得壽說的這些，招弟是沒什麼異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