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龍淵的對抗並沒有龍胤想象中那麼順利,自接管龍勝集團以來,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受著龍淵監視,龍勝的前身是龍淵正室夫人的家族企業,落於龍淵手後經過多年發展實則已變成香港最大的洗黑錢公司和販毒集團,所以龍胤知道,自己過往的幾次犯罪行徑,雖然警方對他無可奈何,但龍淵手裏都有證據。
傍晚,高峰滿身疲倦的從辦公椅上站起來,整個辦公廳除了他這一間辦公室已盡數熄燈,距離下班時間整整過去一個小時,他看著外麵空蕩蕩的辦公區,禮傑的位子上空無一物,上次的槍傷很嚴重,所以上級暫時停了他的所有工作,隻要傷好了便能隨時回歸。
他拿起桌子上的相框,指尖研磨過兩個人的臉,她們,一個接一個的都走了,臥底這條路,她們沒有選錯,他隻是痛恨自己,不管怎麼選擇,他都救不了她們,也許一開始,就是他錯了,曾經以為這個世界上很多事不是依靠規則執行而是被錢權控製,他當初抱著瘋狂的執念想建立起警署的新秩序所以選擇和龍淵合作,可是如今,除了流血,依舊什麼都沒有改變。
夜幕完全降臨下來,他心痛的閉上眼,手緩緩將相框放下,整理好情緒走出辦公大廳。
警署外停著一輛車,車窗被搖下,露出主人冷峻的側臉,高峰徑直走過去,毫不意外的看著那人,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這一刻,讓他覺得心裏比過去幾十年過的都要踏實。
“高sir,有些事想跟您談談,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時間給我。”
龍胤微側過臉,麵色冷淡的看著他。
高峰的雙拳在袖中握緊,挑眉笑道:“就算你不來找我,我原本也決定好全盤交待。”
“如果高sir在幾個月之前就有這種覺悟,也許很多事就不會發生。”
龍胤忽而冷笑,嘲諷似的輕哼一聲,待高峰坐進車裏係好安全帶,便沉默著驅車離開。
龍胤和慕青所住的山頂別墅真正的位置在太平山,這裏聚住著一些官紳名流和豪商巨鱷,除此之外它更是總覽香港夜景的一處佳地,龍胤開著車沿盤旋公路直上,繞開了住宅區,在一塊兒平地上停下。
站在這裏向遠處眺望,可以看見港島的高樓叢林,繁忙的維港、九龍半島和遠處分割香港市區與新界的九龍山。
高峰站在龍胤身後觸目遠望,那燈光交錯的霓虹充斥著整個城市的繁榮與喧囂,如果忽略這些奢華背後的黑暗與艱辛,這樣一方樂土,才是他心心念念的天堂。
他的視線落在龍胤身上,那孤傲卓世的身軀仿佛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高峰忽然有一種錯覺,龍胤的內心深處好像住著一個威力巨大的神靈,隻要釋放出來,便能吞吐天地,而他也堅信,龍胤現在,已經將它釋放了,他低下頭苦澀的笑了笑,看來,這一切,真是他做錯了。
“我像慕青這麼大的時候,也剛剛從警校畢業沒多久,跟她一樣第一次執行臥底任務,那是一個倒賣人體器官的斂財集團,警方查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他們的總據點和幕後大佬。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因為他處於社會底端的存在,所以即使突然間無聲無息的消失,也不會有人發現,那就是乞丐,我在乞丐窩裏待了半年,每一天,身邊都會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蹤,後來我成了‘不幸者’,跟著一個小乞丐一塊兒進了那個集團,結果,小乞丐被挖去所有器官,我因為‘無意間’救了黑佬的手下而活了下來,裝聾作啞整整十年,被他們打過,也中過對手的槍,黑佬是沒有心的惡獸,對背叛他的屬下從不心軟,下場比那些乞丐還要慘百倍,沒有人能體會到我那個時候的恐懼與無助,我曾經想過放棄,可是跟我的直屬上司提起時,他一次又一次的勸導我要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