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雁來賓?還是鴻門宴(1 / 1)

今年三十八歲,一晃眼就老了。一個女人再怎麼樣能,過了青春如果沒有大發展的話,這一輩子就隻能定型了。養活一個女兒已經夠艱難的,養活這樣一個孩子該是多大的負擔啊。

“要麼你去把胎兒打掉,要麼你把我送到警察局,總之我是絕不可能和你結婚的。”顧秀明似乎說的很隨意,“大不了我跳湖自殺算了,反正這條湖裏又不是沒死過人。”

飛舞的雪花讓湖麵看起來很平靜,但卻將湖底的魂魄狠狠地凍結住了,同時也凍結了王明豔那顆不平靜的心。

表麵上,她裝作很鎮定。除此以外,她實在想不到任何辦法了。

“讓我打胎不跟你結婚也可以,不過有個條件。”王明豔似乎有點灰心。

這無疑是個好信號,顧秀明仿佛在迷霧中找到方向,忙問:“什麼條件?”

“這個我一時也說不好,回家我打開筆記本電腦寫吧,今晚你來我家吃飯時,我們一紙協議敲定。”她補充著,“這是鴻門宴,是男人的就來,不然你隨時都可以投湖。”

不等顧秀明做何反應,她倒先撐起雨傘卡登卡登地踩著馬靴走掉了。她的步伐是堅定而輕快的,與剛來學校的那種精神恍惚截然兩樣。顧秀明恍惚了,仿佛這個女人來學校就是完全要將“恍惚”這柄船槳丟給他的。

“鴻門宴”,什麼意思?但不管怎麼樣,總比做祝蓉兒的繼父,做這個女人的老公要好得多。王明豔問他是不是“男人”,他當然是,所以一定要赴宴!

之前來王明豔的家時,顧秀明隻覺得這個家表麵上看起來和諧,但細細一瞧卻到處透露著一種死氣沉沉:桌椅是那種很古老的紅色,紅呼呼的布置的如血海一般。地毯衣物慵懶地往茶幾上、木椅上隻管一堆,堆得那麼一大坨。廚房、窗戶、甚至是洗手間都如看女人一樣瞧著他,角角落落為他準備著女人的日用品。

本來他並沒有在意這些,畢竟存在有其合理性嘛。但“存在”變化了一下,人就立刻趕到此時的“存在”又要比上前的“存在”高級了一點。

今天,當他踏進這個房子時,原本忐忑的心突然一亮:一陣清新的蘭花香氣迎麵撲來,一掃空氣中的壓抑,同時也順帶將桌子上、沙發上、窗戶上……所有有關女人的東西統統收了起來。家具自然沒變,不過罩上了一層乳白色的套布。

看到這樣的環境,顧秀明突然就覺得這個世界就是自己的了。但他卻並沒有想過,那些血海似地顏色,那一堆堆女人用的東西,那些亂七八糟的衣服此時正躲在一個陰暗的角樓,偷偷地看著他笑呢。

推開門便見到門口三雙拖鞋,一雙稍大而且顏色深沉,看起來是男人用的;另外兩雙粉紅色的自然是女士用品了。

他未加考慮,換上了男人的拖鞋,將那個套腳的東西牢牢地套在自己的腳上。

“你來了?”王明豔正在廚房中收拾菜肴,“蓉兒今天不回來吃飯了,她去參加一個同學的生日聚會。”

顧秀明“哦”了一聲,心想有這丫頭在,總算還有個緩衝帶,現在自己到要單獨麵對王明豔了。想到這裏,他真恨不得時間倒退到那天之前的時段,那麼他就不必犯那樣的糊塗事了。

茶幾上有一壺泡好的龍井茶,顯然是為他準備的——這個家的女人向來是不喜歡喝茶葉的,但王明豔知道這位顧老師喜歡喝龍井——顧秀明坐下後順手拿起一個杯子,一麵倒著一麵喝茶。

茶這東西固然好喝,但卻有個缺點,那就是隻需喝上那麼一杯便生產出一肚子的尿水。尤其是冬天,喝不上半分鍾便想著要上廁所了。

衛生間其實就在客廳右手邊的廊道盡頭,靠廚房邊的。如果要去衛生間,顧秀明肯定要從廚房門口經過的。

畢竟有些心虛,他探了探頭,廚房門口對過的那道牆亮堂堂地反著光,可見廚房門並沒關。想著可能會與王明豔裝個正著,他想想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隻管坐在那憋著,一麵無聊地拿起手機隻管翻著玩。

但既然來到主人家了,總是要與主人碰麵的。正當顧秀明合上手機發呆時,隻聽王明豔一聲“過來吃飯”,他很自然地就轉過頭看了看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