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門檻,她想一想,又折返回去,輕手輕腳的給他們把房門給掩上了。
這樣一來,他們就能關起門來好好說話了。
呃……
心裏剛剛欣慰的冒出這麼一句,她又猛地狠狠一愣——
自己這是在幹什麼呢?人家一家之主都還沒答應讓自己進來當丫鬟呢,她怎麼就已經開始行使當丫鬟的職責了?
自己,會不會太敬業了點?
不過,想歸想,她還是聽話的後退幾步,雙膝一沉,又乖乖在門外跪下了。
膝蓋好酸。這是她的第一個想法。
這也難怪。自從自己跟著那個人進了這個家門,走路的時間不超過兩分鍾,然後就在老者吭吭吭的拐杖之下跪下了,一直跪到剛才。
日頭真毒。這是她的第二個想法。
雖然太陽已經開始西斜了,但現在是夏天,京城的夏天,除非是太陽落山之後,暮氣上來了,否則難得有幾分涼意。如果一直跪下去的話,她會被烤暈過去的吧?
嗬嗬,大戶人家的丫鬟,的確不是好當的。老爺子是想借這件事給她敲敲警鍾吧!也真是難為他老人家了。
“嘖嘖,果然是勾欄院裏出來的丫頭,見錢眼開,居然獅子大開口討要一頃良田!就算賣了她們倚翠閣所有丫頭都買不到那麼多地吧?”
就在她也跪地之後不久,就聽見輕輕的腳步聲傳來,很快,一個尖刻嗓音傳入耳中。
轉頭去看,她發現是一個一角繡著素雅蘭花的裙子。一群女人聚在不遠處,一雙雙銳利的眸子射向這邊,幾乎將她的小身板切割成一片片。
“就是,一頃良田,她以為是一隻阿貓阿狗嗎?張口就要,她也要得出口!”
其他人也抓緊機會,紛紛出言撻伐:
“我說啊,這個小狐狸精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死皮賴臉的非要跟著雙兒回來,還口口聲聲說要跟著他兩年。三房的,你們可要注意了,可千萬便等到時候人家兩年時間沒到,就爬上雙兒的床了!”
“嗬嗬,就算爬上去了又怎樣?左不過一個通房丫頭,好點也就是個妾。勾欄院裏出來的,她還指望有什麼大出息?”
“是啊,勾欄院裏出來的……”
你一言,我一語,一個接著一個的女人湊了過來,一句話比一句話要酸。
她不禁好笑。
這群人,應當是這個府裏的丫鬟吧?看她們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模樣,是把她當競爭對手了嗎?
在這個地方,這群人的基礎是最壯大的。如果想安安穩穩的生存下去,必須先向她們示弱。隻有當你是隻好拿捏的小白兔,她們才會放鬆浸提,不至於私底下給你使太多絆子。這是臨走前蘭花姐姐悄悄囑咐過她的。
看來,現在她就有這個行事的必要了。
再想想,她抿抿唇。不久——
“嗚……”
一聲綿長的嗚咽陡然出現,如怨如慕,如泣如訴,讓人的心不覺為之一沉,也平添一抹悲涼。
女人們的嘰嘰喳喳停止了,大家夥的目光又紛紛灌注在了她的身上。
“好好的,她哭什麼?難不成以為還能憑這事對四公子告狀不成?現在這事已經把老太爺給氣成這樣了,四公子若再為她出頭,老太爺一定會氣死的!”
最先開口的女人又捏著嗓子尖聲尖氣的開始指責她了。語調雖然拔得高高的,卻也掩蓋不住骨子裏的那抹心虛。
很好,她的目的初步達到了。
嘴角輕扯,黑琉璃般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咬咬唇,她眼睛眨眨,一連串豆大的淚珠突然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她是真的哭了!
一見如此,女人呆了,一開始的伶牙俐齒開始打結。
“你你你……你還真哭了?我們沒得罪你啊!”
穿著繡著素雅蘭花長裙的丫鬟連忙跑了過來,壓低聲音焦急道。
“沒,你們沒得罪我,是我自己傷心。”連忙將臉上的淚珠抹去,她咬唇,輕輕細細的道,“其實,我又何嚐不知,深宅大院,規矩繁多,我一個草莽出身的丫頭怎能安身立命?一開始我也不想來,可林雲雙他不幹,非逼著我跟他過來,還說什麼,如果不跟他幹滿兩年,他就不把欠我的銀子還給我!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