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潸潸才看清小寶的嘴角吐著白沫兒眼睛翻出眼白,手指像雞爪一樣緊緊蜷縮在一起。
這種情形潸潸見過,就是俗稱的羊癲瘋。這種病發作的時候會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牙關緊緊咬在一起,如果不給他個東西咬住很容易咬到舌頭。
潸潸看著江培風咬著牙的樣子知道小寶咬的一定很用力,她四下裏一看,果然發現了地上有個膠皮的磨牙棒,忙抓起來塞到小寶嘴裏,算是把江培風的手給解救出來。
江培風看了潸潸一眼,卻不帶什麼感情,這時候小寶已經漸漸蘇醒過來,他這種病來的快去的快醒了基本上跟沒事兒人一樣,所以當他第一眼就看到潸潸很驚喜,高興的叫了句“餃子姐姐。”
“餃子姐姐?那是什麼名字?”江逾白剛才急出一頭汗,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小寶這個樣子,但是每一次都淡定不了。
“魚哥哥?你來了,我的鎧甲勇士呢?”小寶見到江逾白也很高興,馬上忘記了剛才發病前的事情。
潸潸把手裏的鎧甲勇士塞給他,然後輕輕的把他拉起來。“小寶,我們先去沙發那裏休息一會兒好不好,江逾白,你讓人給他倒杯水,然後拿條毛巾來。”
潸潸見韓晴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但是看樣子還照顧不了小寶,就主動照顧他。
江逾白按照潸潸的吩咐做了,然後讓陳阿姨把客廳收拾出來,他看小寶和潸潸玩的挺好,便低聲對江培風說:“風叔,我想我們該找個地方談談。”
江培風正用紙巾擦著手上的血跡,他揚眉淡淡說:“怎麼逾白,你想幹涉我的家事嗎?”
江逾白嘲諷的笑道:“風叔不是經常幹涉我的家事嗎?再說了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難道不該相互關心嗎?”
江培風給他一句話噎了滿喉嚨,半天沒吐出一個字。
大廳裏,潸潸看小寶沒事就過去把韓晴扶起來,她這才發現原來韓晴扭傷了腳踝,不知她不想管兒子,是因為她自己根本動不了。
潸潸把她扶在小寶身邊坐下,小寶的身子明顯的瑟縮了一下,感覺有點害怕。
潸潸看了韓晴一眼,有些話不好說,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
韓晴感覺很不好意思,她擦擦臉,小聲說:“江太太,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潸潸遞給她一張紙巾,“您叫我潸潸好了,那個,您的腳沒問題嗎?”
韓晴擦擦臉上的淚水,卻忍不住又從眼眶裏滾下新的,“腳的問題是小,養幾天就沒事了,有事的是心,心沒了什麼都完了。”
潸潸想到江逾白跟她說過江培風那些行徑發自內心同情韓晴,可這有什麼辦法,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選擇的,想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而最終的結果不管是好是壞還是要自己一力承擔。
潸潸小心組織著措辭,盡量安慰韓晴,“您也別太傷心,您還有小寶…”
不提小寶還好,一提小寶韓晴哭的更厲害,她抱住自己的肩膀,似乎是要抵擋並不存在的寒意,“小寶,這個孩子就是個錯誤,是我害了他。我以為有了孩子就能拴住江培風,誰知道生下的孩子是這樣,我對不起小寶,不該讓他來這個世界承受這麼多痛苦。”
“晴姨”潸潸握住她的手,“您別這麼說,小寶不會恨您,您是他媽媽給了他生命,雖然他比別的孩子缺了一點點,但是他的世界單純又幹淨,想要的不過是一套鎧甲勇士,也許他比我們都幸福。”
韓晴聽多了惋惜和嘲笑的話,倒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來安慰她,她不僅抬起眼睛困惑的看著潸潸。
潸潸苦笑著解釋:“就拿晴姨你來說吧,你身體康健容貌美麗,可是你幸福嗎?世界有多大人的欲望就有多大,我們小的時候以為世界就是我們頭頂上那麼一點點,好吃的一顆糖,好玩的布娃娃就足以讓我們幸福,現在呢,房子汽車首飾珠寶,晴姨,你幸福嗎?”
韓晴搖搖頭,看潸潸的眼神簡直像救世主。
潸潸繼續說:“你所希望的不過是小寶能像正常人一樣長大娶妻生子,然後呢,那樣他一定會比現在幸福嗎?小寶不可憐也不笨,他隻是拒絕加入我們這個喧囂躁動的世界,晴姨,你所做的就是好好愛護他,不需要替他痛苦難受。”
小寶像是聽懂了潸潸的話,他抬起手給韓晴擦眼淚:“媽媽別哭,小寶保護媽媽,爸爸是壞人,小寶不愛他了。”
“小寶,是媽媽不好,媽媽不該對你那麼凶。”韓晴把小寶抱在懷裏,淚如雨下。
小寶卻傻傻的對著潸潸笑,也許在他幼小的心裏,媽媽的哭和天上下雨是一樣的不能理解。
潸潸衝他眨眨眼,如果她也有一個愛她的媽媽,那麼10年前那場災難發生的時候,她寧願醒來時變成一個白癡,這樣就可以不用扛著枷鎖和痛苦****煎熬。
書房裏,江逾白和江培風已經徹底談崩。
兩個男人,一個年老一個年輕,但是同樣的睿智冷厲,此時卻都鐵青著臉,誰也不肯退讓一分。
江培風終歸是老了,剛才和江逾白針尖對麥芒的一番爭論已經耗盡了他的力氣,此時微喘著有些力不從心,但是他的話依然尖刻如毒箭,“逾白,凡事沒有絕對,你別忘了現在你還不是江家的主事人,就算是,風叔的事情也輪不到你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