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祥坐在林園路交叉處的一棵楓樹下。餘祥的一隻手正擺弄著一片紅色的楓葉。餘祥想起了“一葉落而知天下秋”這句經典詩詞。雖然天氣並沒有完全退去夏日的炎熱,但季節悄然的變化,使人感到驚慌。驚慌的是,這一年怎麼稀裏糊塗又過去一半了。擁有日子,而日子的稍縱即逝,無法挽回當初的錯誤,未免會產生傷感、痛楚。
現在,他是一個罪人。他以為可以給老婆幸福,可是,幸福如一隻彈球,彈得遠遠的,已不見了蹤影。老婆的感受,他不敢去想。另一個愛他而他什麼也給不了的女子,他更是無顏麵對。這是原則問題。他原本隻是一個從鄉村走出來的性格保守的山裏娃。他恨自己。他瞧不起了自己。他走後,家裏會是什麼情況,他管不了了。他隻有逃避。他感到自己其實很懦弱。生活拋給他的隻剩下了消沉和頹廢的心理與一個空軀殼。
楓葉是餘祥從地上撿來的,就像收集的一份記憶,把他的視線拉了很遠很遠。自始至終,他都在努力追求,卻被自己擊敗。他會名聲狼籍,遭人唾棄?男人的性與文學有關嗎?還可以好好地去愛一個人嗎?還有人信任我、理解我嗎……
餘祥神經質地想著各種問題,雖然不遠處就是繁華的街市,他卻由衷地感到寂寞。
就在這時,秦小舟走進了餘祥的視野。
秦小舟像一朵白蓮花一樣雅淡、素美,含笑的目光因存在著一絲憂鬱而顯得神秘。
秦小舟說:“我是路過。”
她蹲在了餘祥的身邊。
餘祥的臉上瞬間出現了異樣的光彩,接著,暗淡下來。
風吹得一樹楓葉沙沙作響,如細雨,如蠶吃桑葉。他和她抬起頭。楓葉似正在成熟的果實,綠色之中夾著少量紅色。陽光從葉間瀉下來,猛剌了一下他們的眼睛。
餘祥忍不住把自己的苦惱告訴了秦小舟。不奢求理解。
秦小舟聽畢,用手堵住了餘祥的口,閃動著淚珠,輕輕搖頭。
餘祥的內心得到了寬慰,說聲:“謝謝。”
秦小舟把眼睛閉閉睜睜,走到一邊說:“很多時候,我們要敢於麵對難以麵對的事。”
接著,秦小舟終於把自己的真實病情透露給了餘祥,並說了她跟侯國泰的關係。
秦小舟跟侯國泰的關係已不重要,餘祥所關心的隻是她的病情。他覺得一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女孩竟得了那種病,簡至荒謬,即使有,也不該發生在秦小舟身上。
餘祥說:“我不相信,一定是誤診。”
秦小舟已不把病魔當成回事了。是第一次如此輕鬆地告訴別人。
秦小舟微笑著說:“我也不希望這樣。但是事情不是自己說了算。”
餘祥像一個孩子一樣爭嘴:“難道你就認命了嗎?你不相信你自己是健康的嗎?你看你的笑有多美,你的整個人就像初綻放的花朵,充滿朝氣。醫生的話,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