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人民醫院四樓兒童醫療部急救室，陽陽被一位大約年齡在三十五歲左右的女人抱著輸吊瓶。陽陽躺在女人的懷裏緊閉著雙眼。他像是甜蜜的睡著了，又像是在生命線上痛苦的掙紮，他的小臉上遺留著一絲淚痕。
“陽——陽，我的陽陽……”
米蘭見到陽陽時，她的整個心都撕碎了。
“陽陽，陽陽你醒醒。媽媽來了。媽媽陪你。媽媽不離開你。媽媽給你過生日。我的兒子……”
米蘭幾乎失去了理智。她邊哭邊說。也隻有做母親的才有這種失而複得兒子的深刻體會。
“陽陽，你要爭氣。你是個聽話的孩子。聽媽媽話，一定要趕快醒來。堅持住。好好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米蘭輕輕撫摸了一下陽陽的小臉。
抱著陽陽的那個女人叫賀紅梅。她望著米蘭問：“你就是這個孩子的媽媽？”
米蘭點頭，說：“是。我是他媽媽。”
賀紅梅又望了望跟在米蘭身後的程忠和奶奶、月亮，問：“你們都是她的家屬嗎？”
程忠說：“我是他爸爸。”
奶奶說：“我是孩子的奶奶。”
月亮沒吱聲。
賀紅梅說：“你們也太麻痹大意了。怎麼能不管孩子呢？你們也太不知道珍惜了。這麼可愛的一個孩子。萬一出了什麼閃失後悔莫及。”
賀紅梅說話的話氣很重，她像是在給這家人上政治課。她的話頭頭是道，令米蘭、程忠、奶奶和月亮啞口無言。特別是月亮，她慚愧得簡直無地自容。
賀紅梅是一名中學教師。她戴著一幅近視眼鏡，穿著一套西裝，很有氣質。但賀紅梅的氣質與米蘭身上所表現出來的氣質大不相同。賀紅梅的氣質是文化知識和良好的涵養武裝起來的。而米蘭則是因漂亮而得來的氣質。米蘭的身上充滿了商業氣息。
緊接著賀紅梅說了一些陽陽的詳情。賀紅梅說她中午放學回家走在路上看到一個孩子赤著腳，他邊跑邊哭著叫姐姐。孩子叫了姐姐叫爸爸又叫奶奶叫媽媽。當時正下著雨，陽陽的衣服都濕透了。陽陽走到賀紅梅身邊時還摔了一跤。賀紅梅把他拉了起來。賀紅梅問他，他的家人呢，問他家哪兒送他回家。孩子說家裏沒人。賀紅梅就哄著他讓他跟著她先到她家。到了賀紅梅家，賀紅梅把陽陽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給他找了兩件她女兒的衣服換上。中午陽陽吃了一點飯就和她也隻有兩歲多的女兒一塊玩兒。到了下午兩點賀紅梅要上班的時候，陽陽瞌睡了。賀紅梅讓她家的小阿姨哄他睡，然後她就上班去了。賀紅梅晚上下班回去發現陽陽躺在床上發高燒已昏迷不醒。賀紅梅當時給市地稅局的丈夫打了個電話就送陽陽到醫院來了。然後她又用手機報了警。賀紅梅一鼓作氣長篇累贅地說著，直到她說的口幹舌燥才煞了尾。
米蘭聽後，說：“真謝謝你了。”
賀紅梅用唾沫濕了濕嘴唇，又說：“不要說這個。隻要找到就行了。我也是做母親的人，能體會做母親的一片苦心。”
程忠說：“也許我們說什麼都不夠對你表達內心的這份感激之情。”
奶奶說：“你是一個好人。好人有好報。我們會記著你這個大恩人的。”
賀紅梅說：“別太客氣了。既然孩子和你們團聚了，我想我也該走了。”
米蘭說：“這樣吧。我們做個朋友。你留個地址。日後，我們也好上門致謝。
米蘭接過賀紅梅輕輕遞給她的陽陽。
這時，兩位警察走了過來。
“找到了，找到了。孩子的家屬來了。“
“不能馬虎。以後要注意。這次多虧遇到了好人。”
“你是他的爸爸，你是他的媽媽吧。”
“以後可不能這樣。不然，我們就沒法找了。”
兩位警察指手劃腳地說了幾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