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瓷瓶可是我在江西的好友來平江府親手送給我的,據說是景德鎮的,真是絕世寶瓶啊,一定讓諸位開眼。”門外,父親正帶著三位朝中好友向正廳走來,父親邊說邊笑,似乎興致很高。“好啊,好啊,譚大人也讓我們開開眼,我定賦詩一首。”其中一位大人也附和道。大家對那個寶瓶似乎都很是期待。
聽著門外漸進的腳步聲和談話聲,我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我該怎麼麵對父親,麵對這樣的尷尬。我的手心裏已然出了汗,抬頭,看著周子墨,他看向我的眼神裏也滿是擔憂。此時此刻,我的大腦裏已一片空白,隻好等著父親的責備了。
“默兒和子墨也在啊?”剛進門的父親看著傻傻站在正廳中間的我們,低頭間就看見了地上那絕世寶瓶的殘骸。父親的臉開始變紅,顯然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同來的大人們也悄悄犯起了嘀咕。“爹,我……對不起爹,默兒一時好奇,不小心打碎了瓶子,掃了大家的興致。”我低著頭,事已至此,隻好主動承認錯誤了。
“默兒,你……你怎麼一點兒規矩都不懂?一個女孩子,怎麼這麼不安分!”父親怒視著我。我知道父親很生氣,這幾天從母親口中我得知父親雖然平時雖然對我們很疼愛,人也和藹,但他對孩子的教育十分嚴格,容不得自己教育的孩子有什麼越矩的事,更何況在這樣的場合之下,父親的臉上實在無光。
我知道此時此刻在場的人,所有的眼睛都盯在我身上,我羞得連頭都不敢抬。“爹,我錯了。”我說著,鼻子一酸,差點滾下淚來。
此時此刻,屋子裏充斥著尷尬的氣氛,幾位大人見狀也勸著還在氣頭上的父親。
“譚伯父,其實這瓶子是我不小心摔碎的,不是默兒,要怪隻能怪這瓶子實在太美了,我一時看得出了神,不小心摔碎了瓶子,與默兒無關,您要怪就怪我吧。不要再責怪默兒了。”子墨突然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個禮,說出了這番話。
我驚訝地抬頭看著他,用難以置信的眼神。子墨完全忽視了我吃驚的表情,他隻是繼續說著:“對不起譚伯父,我知道這瓶子很珍貴,回去後我一定賠個一模一樣的瓶子還給伯父。”看父親的臉色,他似乎也有些驚訝,半晌,態度變得溫和,顯然是消了氣:“無妨無妨,不就是個瓶子麼,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必記掛在心上。”
我很想站出來說出實情,子墨卻悄悄拉回了我,示意我不要再說話。父親向周圍的大人介紹了子墨,大人們都對他抱以讚許的神色。
“譚伯父,今天我掃了大家的興,這樣吧,作為自罰,就由大人們出題,我來賦詩。”子墨微笑道。他的提議打破了嚴肅的氣氛,那一日,幾位大人雖沒有見到那個瓶子,但依然很開心。
出了屋門,子墨走在前麵,我默默跟在他身後,子墨為我扛下了錯誤,我心裏十分感激,卻也因此羞於麵對他。
“默兒,我回去了。”子墨轉過頭來,衝我說道。鼓足勇氣,我低下頭:“周公子,你本不該替我扛下這個錯。”子墨微笑道:“沒事兒,當時在那麼多人麵前,我如果不站出來,譚伯父臉上豈不是難堪,這件事傳了出去,隻會讓譚家無光,你的臉上無光。更何況,這件事本來就因我而起,如果當時我不叫你,你也不會打碎瓶子。”我抬頭看著他,心裏滿是感激。“謝謝你,周公子。”我好感動,那是我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感動。
他隻是溫柔的笑,向前走了幾步,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隻是站住了腳,回頭微笑:“默兒,你以前也是這樣淘氣,記得小時候你也摔過不少瓶子,隻是那時,我還沒有學會幫你承擔錯誤。”我怔在那裏,兒時?是麼?似乎……有過?隻是我,還是記不起來了,可是他的話,讓我覺得好溫暖,像一束陽光照進了我的心裏。自從失去記憶以來,我的世界仿佛黑色居多,可是自從遇到他,這世界裏竟添了那麼多彩色,那麼多代表著希望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