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在馬車的顛簸中醒來,身邊的幾個丫鬟都嚇壞了。忙扶著大太太為其擦臉,伺候其喝水。大太太呆呆的慌了神兒,才意識到自己在哪兒,去幹的什麼事兒。
突然,大太太木然轉頭,死盯著綠屏:“這是去哪兒?”
“阿彌陀佛,太太,可嚇死我了,幸好你沒事。我們這是在回府路上。”綠屏回道。
“停下!”大太太大喊,馬車還在行走。大太太瘋了一般,閉上眼嘶吼:“停下!”
馬車急刹,車廂裏的人齊刷刷的向前跌。綠屏眼疾手快,抓住了大太太的袖子,卻沒抓住胳膊,大太太袖子撕開,人照樣朝前磕,身子是壓在小丫鬟身上了,腦袋實打實的撞到了車廂壁。
眾丫鬟驚呼,手忙腳亂的扶起大太太。
大太太不顧磕破了的額頭,吩咐車夫轉路回去。後頭管事坐的馬車也停下了,隨後跟著大太太的馬車往回走。
大太太再次站在那篇滿是綠色的麥田裏,她不敢相信的眯著眼打量腳下的麥地,瘋狂的走了兩步,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樣的翠綠。大太太譏笑幾聲,一屁股坐在地上。眾丫鬟忙過去攙扶,大太太把人甩走了,瘋狂的拔地裏的苗子。
莊子管事哭喪著臉過來,勸慰大太太:“小的全都檢查過了,沒辦法了。太太,這莊子以後恐怕再不能種糧食了,那些佃戶們,您看怎麼處置。”
“處置?”大太太皺眉,看著手裏的連根拔起的“麥苗”,發狠道:“怎麼處置?你們把我的莊子弄成這樣,我當然要拿你們去見官!”
這片一望無際的肥沃麥地,曾是大太太在詹府最引以為傲的資本。她這輩子,隻在乎三樣事兒,第一是詹大老爺,可惜他的心從沒在她身上。第二就是兒子們,長子心裏頭隻裝著詹家和仕途,次子稍微貼心,卻是個胳膊肘外拐的,因清玉嫁妝的事兒和自己生了間隙,不親近了。這倆兒子看似都有出息,可將來她一個都指望不上。第三在乎的就是這片她後半輩子指靠的田產,每年都會有數千兩銀子進賬,給足了她一年的花費,因這莊子她才能在詹府悠哉氣派的活到今日。
錢,如今大太太覺得唯一可靠的錢,也飛了。
管事的又氣又怨,心裏恨透了亂怪人的大太太,嘴上不好說,低著頭幹受著指責不言語。
大太太把手裏的“麥苗”悉數打到管事的臉上。“瞧你們幹的好事!”
“太太!”管事忍不住了,高聲回道,“咱們莊子會遭劫,燒了屋子和來年的種子,這都不是小的期望的。”管事特意把“期望”兩個字加重,暗示大太太才是罪魁禍首。
大太太眼紅的瞪管事,揮起手臂,手掌狠狠地拍在管事的臉上。
管事被打倒在地,捂著臉,憤慨而恐懼的看著大太太。
“提以前的事做什麼,”大太太也後悔那件事,後悔到恨不得想自盡。“我跟說這地,現在是怎麼回事?這種詭異的草到底是哪裏來的!”
管事不服氣道:“小的哪裏知道,小的隻是按照太太的吩咐,拿著太太那派人送來的種子,悉數種在地裏。起先長得好好的,沒什麼差別,誰知道現在“麥苗”竟長成了草!這種叫‘抓根草’的東西,小的以前不是沒見過,發苗的時候跟麥苗沒有兩樣,隻有長大了才看得出區別。以前地裏長過一棵兩棵的,小的深知其危害,早叫人拔幹淨了。”
“你是說問題出在種子上?”大太太警醒的看著管事。
管事垂眸,點點頭:“小的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別的可能。若非如此,這抓根草也不會像麥苗一樣長滿地。”
“真的沒有解決的辦法了麼?燒光,拔光都可以!”大太太哀傷道。
管事歎氣搖頭:“這草存活的韌性極強,必須連根拔起才能清除。”管事彎腰費勁的拔起一顆,發達的草根順勢帶著一坨肥沃的泥土,甩都甩不掉。
“這就是抓根草的由來,它的根發達而且紮的深,如果不能將其根部全部清幹淨,來年還是會長。但若清理幹淨了,就必需帶著這些土全部拔光,沃土都沒了,這片地來年隻會變得十分貧瘠不堪。去根拔草尚且不行,更別說焚燒了,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太太,如我先前所言,這片地是真真正正的徹底毀了。”
大太太後退了幾步,緩了緩情緒,揮揮手示意管事可以走了。她則默默的轉身,坐車回府。
本來這片地理該送走的,她非強留下來,難道這是遭報應了?
大太太理了理思緒,微微精神起來,著手命人徹查種子的來源。
段興才家的當初弄得這批種子是經過中間人,回身再從中間人這查起,幾經波折,竟查到了詹家二房的身上。
大太太一聽是二房出來的種子,當即瘋癲了,徹底失去了理性,認定是二太太葉氏跟她不對付。倆人鬥爭多年,這一次,她因女兒風光了一把,為了地位更高一層,故才設局來踐踏她。
大太太憤怒的無以複加,矛頭直對二房。
……
適逢靖遠侯夫人禾氏生辰。禾氏因要趁機給適齡婚嫁的女兒留心人家的關係,決定借此機會大辦,多接觸結交些機會,一定要選擇貴族裏最優秀的男子配給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