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新龍
一
春寒料峭,西風烈烈,二月份的泰山,猶枕著一半冬的痕跡。驅車從山腳蜿蜒旋上,人如小蟻,隨著繚繞的飄帶,遊蕩在青鬆翠屏間。打開窗子,空氣仍有些清冽,伸出雙手,恰巧捏住鳥兒喜春的第一根羽毛。
磅礴的岩石如厚重的龜背,穩穩當當地馱著自然的根基。岩上的青煙依稀可見,不知埋藏了多少古老的秘密。據傳,泰山的石頭是有靈性的,民間就流傳著“石敢當”的故事:說一位姓石名敢當的壯士,武藝超群,打抱不平,以智力和武力降伏了糾纏人身驅之不盡的妖魔。所以,人們多在自家宅子裏放一“泰山石敢當”的石塊,用以厭怏避邪,保宅安第。
論起來,泰山的海拔並不高,至玉皇頂也不過1545米,而其成為五嶽之尊,得曆代天子封禪,除卻盤古開天的傳說外,亦源於其深厚的人文與曆史內涵。自古,人們視泰山為連接天庭的通道,從泰城西南祭地的社首山、蒿裏山,至告天的玉皇頂,先後形成“地府”、“人間”、“天堂”三重迥異的空間。
文載,先秦時代七十二君到達泰山,祭告天地;始皇、秦二世、漢武帝紛紛至此舉行封禪大典;經唐、宋、明清,尤其清康熙、乾隆時期,泰山的地位抬高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
泰山共有古樹名木萬餘株,古遺址42處,古墓葬13處,古建築58處,碑碣1239塊,摩崖刻石1277處,石窟造像14處,近現代文物12處,文物藏品萬餘件……
泰山,以其淵厚的人文和恒久的深邃,絕無二致地挺拔著自己的高度。
二
隨行的還有《親曆北極》的作者、《工人日報》山東記者站站長孫覆海。半路碰見他的時候(我們乘索道,而他帶領一幫孩子攀爬),背著一個大大的旅行包,腳蹬黃色登山鞋,一副輕盈,一派與年齡不相稱的熱情與活力。他笑看我們,鼻尖凍得通紅,朝我們愉快的擺手:“在南天門等我們哦!一會兒見!”回望時,其背影已消失在青鬆翠柏處,耳畔遠遠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
午飯時他介紹,自己先後隨國家科考隊去了一次南極、兩次北極。在異常惡劣的環境裏,除了白天與大家一起幹力氣活外,晚上堅持記錄著科考隊員和極地的點點滴滴。他說,小時候,他就有著潔白的“極地夢”,有著一顆好奇、喜歡探險而“不安分”的心;76年入伍當了四年偵察兵,迷上了寫作,在軍內外發表了不少的通訊報道;91年下鄉采訪回來時,看到樓前招南極采訪隨行記者的公告欄,異常興奮的他毫不猶豫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在留下“遺囑”和做好各項準備後,壯誌激昂的踏上了南極之旅。
“苦嗎?”我問。
“當然是苦。不僅旅途中的困難——尤其穿越西風帶時的暈船;大夥兒不停地嘔吐,隊員們一粒米都吃不下,還隔兩三個鍾頭就去摟一次馬桶。那滋味,真的讓人不想活了,跳海的念頭都有。到了南極後,除了一位船舶研究的女性科學家,全是大老爺們,再加上工作的枯燥和繁重,真是寂寞難耐呀!”他咧咧嘴笑笑。
“那您為什麼還又去兩次北極呢?”
孫覆海道:“南極的那次科考,讓我與這個圈子徹底融合在一起了,所結識的朋友、了解的信息全都與南極、北極有關;何況,我也發自心底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