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扶著牆壁起身,不安道:“你姑姑胳膊斷了,剛剛拍了片子,你爸破了頭,縫了幾針,現在在病房。”
姚岸趕緊衝進病房,姑父“哎哎”的叫了兩聲,沒能攔住她。
病房裏拉著窗簾,遮去了些許灼日的暑氣,一道暗影立在角落,姚岸怔怔的刹了步。
姑父追進屋子,喊道:“姚姚,他們還在。”他怯怯的瞟了角落幾眼,拽住姚岸的胳膊小聲說,“他們說,醫藥費會負責,這會兒和你爸單獨聊聊。”
姚岸甩開姑父的手,望向有過一麵之緣的李強,又瞅了瞅躺在病床上,仿若奄奄一息的姚父,她努力控製情緒,啞聲道:“就是你們打人砸車?”
李強捋了捋袖口,汗水和汙漬浸染了胳膊,他抹了幾把,說道:“啊,我們沒留神,會負責的,你放心!”
姚岸冷冷瞪著他,走近病床抓住姚父的手,害怕的提了心,“爸,你怎麼樣?”
姚父有氣無力,眼皮闔在了一道,沙啞著嗓子說:“還好。”
一旁的姑父補充:“有輕微腦震蕩,要留院觀察。傷口不算嚴重,醫生說應該沒什麼大礙。”
姚岸點點頭,斜剜著李強,壓低聲音問:“有沒有報警?”
姑父愣了愣,“他們不讓報。”
那頭李強早聽見了姚岸的問話,他笑道:“別提什麼報警了,咱們認識也算有緣,醫藥費營養費我們全權負責,報警你們可撈不到好處。”
姚岸嗤笑:“有什麼好處?不報警你能讓我打回來嗎?”她掏出手機,憤憤撥號。
姑父手足無措,呆呆的立在一旁,李強正想上前,瞥見門口的身影後他趕緊止了步子,喊道:“拿哥!”
“嗯!”蔣拿瞥他一眼,又將視線投向姚岸。
電話已經撥通,姚岸舉至耳邊,循著李強的視線轉身,麵前陰影襲來,她還未詫駭開口,手腕突然一緊,剛有了回應的手機被人猛地抽走,她隨著力道腳下一晃,倒向了身後的病床。
那頭的廠房裏噪音已消,工人紛紛撂活下班,三三兩兩的議論著道聽途說的事情,又望向擱置在旁的貨物搖頭咋舌。
沈綸在辦公室內等了片刻,電話終於響起。
話筒“嗞嗞”的吐著音,他沉沉問道:“怎麼樣?”
“我剛查完。”電話那頭慢慢說道,“我先前扣了他的駕照,看資料全是真的,原名叫蔣楠,確實是陳敏發的一個遠親,老家在瀘川,犯了事兒被關過三年。再具體的我還查不出來,畢竟那邊兒的公安我不熟悉,需要點兒時間。”
沈綸蹙了蹙眉,輕輕敲著木桌思忖道:“不用去問公安,問一下他蹲過的監獄,總有獄友認識他。”
那頭頓了頓,應下後又說:“下午的事情需不需要報警?”
沈綸淡淡道:“犯不著,他要真沒其他心思,我興許還要和他合作。”
掛斷電話,夕陽已垂,沈綸起身走到窗邊,眺望一片暗灰色的廠房,心中細細盤算。
中雋醫院的病房內氣壓低靡,姚岸胸口起伏不定,伸手盯著蔣拿:“還給我!”
蔣拿捏著手機晃了晃,斜睨著她:“報警?當著我的麵?”
姚岸譏笑:“不能當著你的麵?你以為你是誰?”
姑父扯了扯姚岸的胳膊,提心吊膽的讓她噤聲。姚岸眉頭一皺,上前兩步說:“還給我,這裏是醫院,不是你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