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先生,你認錯人了!(1 / 3)

歐式風格的客廳,隱有皇室風格的莊嚴華麗,陳列著祖父畢生的收藏。厚重感十足的實木書架做工考究,細致的花紋是純手工雕刻而成,線條簡單不失精致典雅,書架的背麵刻著祖父的名字——這是他晚年設計的作品。中間的展示格放著祖父生前頗為喜愛的瓷器,來自皇家哥本哈根的設計。我默默地撫摸著瓷器邊緣的一道裂痕,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出祖父尚未離世時的情景,那些年,那些話……

依琳啊,瓷器在人們眼裏是這樣脆弱的東西,可你看,即便有了裂痕,它還是可以展示自己完美的一麵,隻要沒有支離破碎,便能夠堅持下去。喬氏也是一樣,你是喬家的長孫女,是我喬正言最疼愛的孫女,孩子,我把喬氏交給你,幫祖父撐下去。

祖父四年前的話一字一句清晰繞耳,我明白祖父對我的寄托,也知道祖父為何做這樣的決定,我用自己的四年自由換來喬氏生命的延續。若不是祖父臨終前的交代,我亦不會知道,喬氏自祖上延續將近百年,如今怕是命數要盡。但,即便是千瘡百孔,隻要沒有粉身碎骨,我都撐得下去!誠然從小到大祖父一手帶大我,最疼愛我,他還是將我放置在一樁交易之中,這就是豪門的悲哀,而我卻也是自小便被培養成豪門小姐,將來也好做豪門太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無所謂悲喜。祖父認為他已為我尋到未來的好歸宿,他將喬氏寄托於我,走的很安心。我無責無怨,向來以淑女的行為準則來約束自己,大概人被教育成什麼樣子便會在腦中有根深蒂固的影響。但四年前的我還是會有不甘心,年輕的人兒,何來傳統古女子的那般滲入骨血的逆來順受?

第一次,我和祖父談條件,用四年的自由作為交換。祖上是江南人士,後定居在繁榮的首都b市,我生在這裏長在這裏,卻無法融入這個城市,大概是因為接觸的圈子有限,而家中又保留了原本的生活習慣。那一年,我十六歲,正在拚命掩飾自己淑女表象下的叛逆。也是那一年,我一夜之間得到了一個內定的婚約者,失去了疼愛我的祖父,而後放任自己離家離國到美國衛斯理女校讀書。

想到祖父,難免濕了眼眶。那四年我當真是任性,鮮少與家中聯係,也並未有太放縱的舉動,不過是和好姐妹茉莉兩個人廝混敗家而已,最過火的莫過於跑到日本逛牛郎店,但也正是那件事讓我們認識蘇方,一個堪稱漂亮的男孩子。這兩個人也是深知我矛盾本性的兩位密友。所謂豪門,也不過些尋常人眼中的富貴人家罷了,來往中利來利往,大有步步驚心之感,如是要求真情,怕真是妄求了。祖父告誡我做人的根本,要待人以誠卻又警告我勿要輕信於人,所以,論起知根知性的朋友,怕是難得的。但茉莉和蘇方這兩個人不同,我不曉得該如何表達這種簡單而又深沉的友誼,隻覺得像對家人那樣,要我為他們犧牲什麼,我也是甘願的。唯有這兩個人——或許,或許還有一個人,他,他……

可我將那個人拋在西班牙,不告而別。我沒有資格瘋狂的戀愛,與心愛的人結合,這是我如水一般平靜淡泊的命運,而他是我宿命中的奇遇,是一把火,撩動我的波。唯一的一次,我瘋狂地走近他的生命,然後默默地消失,我是那麼自私地利用他的溫暖狂放,給他愛,又將他拋棄。我想這或許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壞的事了,做壞事會有惡報的吧?思及此,我便更加傷感,我不得已拋棄愛人不能放縱自己去愛,卻要遭受惡報,這究竟是什麼道理呢?可惜,我受到的教育中找不到答案。

衛斯理女校和哈佛等名校都有長久的聯誼活動,五個月前,我們在一次聚會中相識。他是安東尼教授眼中的“浪子”,“學業不精”,但看得出來,安東尼教授甚是以他為傲,苦口婆心勸他回來盡快完成學業,提交論文雲雲,而他卻懶散地衝幾步之遙的我眨眼睛。當時身材挺拔修長的他穿著休閑隨意,在舞會中顯得邋遢,腮邊還有青色的胡渣,如此不修邊幅卻在黃頭發藍眼睛中凸顯出一份東方男人的俊朗不羈,他淡笑著眨眼睛,惹得我身邊幾個女孩紛紛躁動起來。安東尼教授介紹我們認識,說我是乖巧的東方女孩,還要我也勸他一勸。我邀請他共舞,然後開始約他,我們很快在一起,我想要體驗所謂的自由戀愛,而他是什麼原因我便不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