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微涼,鑽入敞開的窗,輕薄的白紗簾翻飛舞動,桌上紙張三三兩兩被吹落在地上,驚醒了伏在桌上的男人。林少延動動身子,靠上椅背,俊朗的麵容倦意濃濃,眼底泛青的陰影是他多日熬夜的影響,房間裏的衣架套著一件潔白且精致的婚紗,他眯著眼看了很久,終於流露出淡淡的笑容。
“喂?婷姐麼,已經完成了。”他坐在椅上,向後仰著身子,一手握著手機,一手垂在身側,椅子腿離開地麵,輕輕晃著。
“唔,少延?真是擾人清夢啊,我已不是你這樣的年紀啦,哪有你這樣的好精神!一大早的……”
“婷姐,完工了。”他疲憊地閉上幹澀的眼睛,揉上眉心。
“已經改好了?謝謝你,少延。”林婉婷本來懨懨的聲音變得興奮起來,輕笑著說:“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畫圖紙了。這次為了依琳,竟還能看到你重新振作的樣子。看來我這個女兒真是生的好,是喬家的福星,也是我林家的福星。”說到最後一句,竟是帶了嘲意。
“婷姐,喂喂,什麼重新振作,我隻是不喜歡商業化的操作,從來沒有說會放棄設計。依琳……她責任感過重,壓力太大,建立在利益關係上的聯姻不會幸福,婷姐你不是最清楚麼。”
“……我知道。但這是依琳自己的選擇。”
“選擇麼——也對,自己選擇過才會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不打擾你補眠了,bye。”
依琳婚禮的前夕,林少延約了唐逸見麵。唐逸披著風衣在林少延對麵落座,明明小對方幾歲,卻看上去更為成熟,細長的眼睛目光凝冷,方才坐下,便看了一眼腕表道:“有什麼事?你有十五分鍾。”
林少延絲毫不介意他的態度,滿麵笑容淺嚐著手中的愛爾蘭咖啡。唐逸似乎不想靜坐著浪費時間,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扔到林少延麵前,先開口道:“是你吧。竟能帶著她繞著幾個國家跑來躲避我雇的私人偵探。”林少延並不驚訝,看了一眼信封,並沒有伸手打開它,舔舔嘴邊的牛奶泡沫才說:“依琳她雖然成天將責任掛在心上,其實也不過是個單純的小丫頭罷了。你們早前有婚約,互相了解一下無可厚非,但相比起來,你的方法太過分。”
“林先生是想以長輩的身份來教訓我的不是?”唐逸昂著頭,輕蔑地看他一眼,又道:“看來林先生雖然和喬小姐多年未見,感情卻是深厚,喬家的人還沒有來興師問罪,倒是讓林先生不滿。”
“你不喜歡她。”林少延直直地看進對方的眼睛,仿佛沒有聽見唐逸的話,突然道。
唐逸愣了一下,被對麵清澈卻不見底的目光看得不自在,頭一偏,冷道:“林先生想和我談私事,怕是還沒有資格。”
林少延輕歎一聲,繼而笑道:“其實她是個好女人,你既然要娶她就對她好一點。就算你不喜歡她,她卻值得。”
唐逸忽然想到私人偵探拿給他的那一疊照片,在那些照片中,喬依琳像是個調皮的小女孩,沒有一點名門淑女的樣子,或笑或怒或哭或呆,各種各樣的表情,而她身旁總是一臉笑容的男人將她保護的如同手中珍寶,那樣寵溺的姿態,以男人的角度來看,著實怪異。後來,當他再見到喬依琳真實的在他麵前時,他總會認為她那高姿態的淑女風範是虛偽的偽裝,而他最討厭的便是女人惺惺作態。聽到林少延說出這樣的話,又想到照片裏那個喬依琳,心中模糊了影像,他狠狠地揮開那些影像。他滿不在乎,嗤笑一聲:“今天,你以什麼身份和我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