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兮君兮,君倚橋兮。伊人伊人,巧笑倩兮。君望秋水漣漪起,伊人於樓慕君之。花開花落。春起秋潮。落花入樓,綠茶蕭澀。乃知人世間鏡花水月,不過一念彈指之間。
女伶妖嬈的歌喉,乘著微波送暖,溫顏而轉,如一雙無形的媚手,輕輕滑過人的喉間。可曾聽過這樣一句話?女人都是溫柔鄉,雖是不起眼,可畢竟最毒婦人心,若是真的狠辣起來,怕是連世間所有男兒都不如。
那隻鳥兒,大抵是隻夜鶯,卻又不同於其它的鶯雀,隻因它的毛色極其光鮮亮麗,虹的七,全全都在那隻鳥兒柔順的羽毛上印著。紅處似火,紫處近妖。那清冷的月光和微微一襯,使那原本就豔麗的顏色,又添了一層朦朧之感。就像寒冬臘月的湖水冰層。一低首,便可見自己的倒影。那毛色大抵是最為純淨的,雖近妖,可卻又透著絲絲暖意,著實像一位帶上麵紗的俏麗女子,依稀像多少年之前的某個熟悉的麵孔,也是如這般的妖豔華貴,可那雙眸子透露出的,卻是死灰一般的空洞、寂靜。
小小的夜鶯落於一隻粗壯的梧桐枝上,不安的撲閃了兩下翅膀,像是初次來到這金磚玉瓦的華貴之所。它有些驚奇的轉著自己的小腦袋,那雙黑寶石般的小眼睛透著月光,好奇的打量著樹蔭下的某個身影,如此的光滑清亮,似雪山上千年不幻化的冰一般。
正待它悄悄地,悄悄地靠近那冰一般的東西時,卻隻聽見一聲尖銳的急嘯,那似乎是人發出的,又不全盡是。那聲音宛如從十八層深淵中緩緩爬出的披散青絲渾身是血的妖魔。猙獰這蒼白滲血的麵孔,一步一步的獰笑爬來。
人都經受不住的恐懼,又豈是一隻小小的雀兒能夠承受的,慘叫一聲,便急急的向下墜落。
一雙蒼白的手,穩穩的接住了那隻雀兒,在黑暗中柔聲道:“念念,怎的如此不仔細,摔壞了可如何是好。”
“你喚一鳥禽為念念,你就不怕她一朝知道,回來向你報複?”
於今時是否為冬日並無一點關係,那聲音仿佛可以凝水為冰,刺人身骨,令人倒是不寒而栗。而這其中的高傲之意,仿佛他慣常使喚他人,全全有些怪怨之感。
那人於黑暗之中,也不說話,隻是用纖長的手指撫著那隻金雲雀,卻抬眸望向靠於梧桐樹下的那冰冷男子。一如他記憶之中的,那男人慣穿白色長袍,墨色青絲也不常冠起,便由著它隨意披散身後,落入雪中,到宛如一副墨色之畫。毫不誇張的說,那就像是一塊冰,毫無一絲感情,清清冷冷,宛如落世神諦。
“淺安淺安,淺念萬安。我不過是用了這句話的其中一字罷了,怎的又惹你多心。”黑影輕笑一聲,像是聽到了極大的笑話,不由一抬指,輕撫朱唇,動作妖媚至極,一旋足,無不妖氣橫生,步步生蓮:“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多物是人非事事休,興許隻剩我們兩個徒留原地了。”
男人微飲一杯薄酒:“我自然不會多心,但是我與你不同,我已有一子:慕念,念念乃是他的小字,我同意,他怕又要哭鬧不休了。”
黑影的手一頓,像是在回味著男人的話:“慕念,你是在提醒自己‘勿念’嗎,可知倒是有了個‘好父親’啊,都不願去思念他的母親。咦,我記得你從來都不認這個孩子,如今又為何說是你的呢?”
“孩子有名字,莫要再‘不知不知’地喚他。”男子瞬間起身,原本清冷的麵孔上染上了一絲薄怒,那眸子中暗夾著滔天怒意,可更多的是那隱藏深處的不甘、怨意、歉意、悔意,還有一絲絲不敢察覺的恐懼之感。令他瞬息之間,蹙緊了眉頭。
“自然,孩子是有名字,可那是你取的,而‘君可知’這名是她取的,若是我不喚,這天下怕是沒人能記得這個孩子有過這個名字。你說她到底瞞了你些什麼,致死都不願告訴你,又興許是托人說了,可惜那人恨你,為了報複你,也同她去了吧。”黑影一把揪住了那隻金雲雀,看似是像托住了它,可實際上卻在暗自用力,一點一點的收攏掌心,那雙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眸子,慢慢透露出了嗜血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