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這樣,隻隔天在家躲了一天的白裏,還是決定去上班。進到醫院一樓大廳,因為是早上九點上班時間,大廳裏剛剛趕來上班的同事互相打著招呼。白裏分明感覺到同事們看他的時候眼睛裏充滿了疑問,好像在說:“這不是白醫生嗎,到底出了什麼事呀。”白裏轉出樓梯來到三樓走廊,小玲正好穿過走廊,一看到白裏,馬上迎了上去:“你怎麼來了呀?多危險啊!”
“那幾個病人,離了我怎麼行呢。”
“聽說有人要害你,這幾天我別提多擔心了。”小玲露出焦急的神色。
“我也很亂,根本搞不清楚要殺我的人是什麼動機。”白裏邊把鑰匙插眼辦公室門的鑰匙也邊說。
“你呀,真是個難理解的人。現在你比那些病人還危險,你心裏還掛念他們。這幾天你說你打了幾個電話來問宋寧的情況了?”
“不過我總不能在辦公室裏被人打死吧。不過要是一槍不致命的話,一樓就是急診室,搶救起來倒是方便。”白裏苦笑了一聲,進了辦公室。
“這個時候你還說這種話。”小玲也跟了進來,坐在客椅上。
“不過這幾天你不在,周明月突然變得很差,張醫生說估計挺不過這個周末了。雖說大家都知道這一天早晚要來,不過還是覺得很惋惜。那天他的丈夫帶兒子來看他,那兒子才三歲呀,那兒子喊著媽媽回家,真叫人心疼。”
小玲看白裏擺弄著自己的醫藥盒好像沒聽見一樣麵無表情,便接著說:“這個周大姐雖然脾氣不好,不過看起來求生欲望很強呢,怎麼說都不聽,現在做心髒搭橋手術有什麼意義呢,費用還那麼高,可是她還是堅持要做,這剛手術完一個月,就……”
“我去看看她。”
兩人一行來到303病房,宋寧躺在病床上看書,看見白裏進來,說了句“白醫生”便繼續把頭埋進書裏。原來宋寧喜歡看書,白裏用餘光一掃好像是一本叫“危機”的書,封皮很奇怪,隱約好像是畫了一個站在監獄牢門口向外張望的男人。轉過頭來看周明月,由於肺功能衰竭,肺部積痰嚴重,已經上了呼吸機,臉上扣著氧氣罩,全身浮腫,不能說話。看見白裏來,周明月好像見到了一個等了很久的人一樣眼睛發出亮光。這樣的情景白裏不知經曆過多少次,剛剛臨床的時候,白裏願意跟患者聊天交流,久了便產生感情,以至於病人走到生命盡頭的時候白裏會傷心不已。現在的白裏會有意無意地克製這種交流。
“她等了你好幾天了,那天還往我要紙要寫字,我一看寫的是白醫生回來救我。”小玲說。
白裏歎了一口氣,低下頭在周明月的耳邊說:“你放心吧,會好起來的,有我在呢。”
回到辦公室的白裏覺得百感交集,到底是誰想致自己於死地,如果這樣下去的話,他和周明月誰先走在前麵都不好說。想到這,白裏苦笑了一聲,拿出手機,發了個短信,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白裏夢見自己和顧維去A市最大的登斯豪堡主題公園玩。倆人租了兩輛自行車,在童話世界一樣的主題公園裏,白裏和顧維笑著追趕著,穿過藤蔓長廊,正騎向玫瑰花園。騎著騎著,白裏發現顧維騎的速度變快了,白裏便加速追,可是顧維一轉眼就進了玫瑰花園。玫瑰花園大得像個迷宮,顧維的背影卻越來越模糊,最後竟然不見了。白裏慌了,在花園裏前後穿梭叫喊顧維的名字,可是沒有人回答。白裏感到心跳加快,手心冒汗,他分明感覺所謂自己的妻子顧維,好像並不是一個人,而是自己身體裏的靈魂,看著顧維的遠去,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掏空。
顧維!你到底去哪兒了呢?這時白裏被一陣劇烈的敲擊聲吵醒。聽起來好像有人在敲隔壁張昭陽辦公室的門,仔細一聽,那不是敲門聲,分明就是在用腳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