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自湄之口中灌出,卻聽不出是哪樣的情懷,那笑分明空洞無物,就像驟起的風,吹的沒有道理。
“殿下又將湄之當誰了?”
笑聲乍停,她拂過尚餘的淚痕,不過一會,已然換了個人似的,收起了那略微帶著諷刺的神容。
這句話不是湄之第一次問楊廣,但唯獨這一次,她沒有等楊廣回答,又徑自開了口。
她掩著笑,眸光盯著楊廣,很是專注:“是不是如果湄之承認是殿下認錯的人,殿下就幫湄之這個忙?”
此話一出,不光是湄之收斂了笑意,連楊廣都徹底沉澱下去,一時接不上話。
也不是他不想接話,而是原本希翼的那一喚,想過了許多的回答,卻唯獨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他有些反應不及。
就在他反應不及的狀況下,湄之再一次沒等楊廣開口,她接上了自己的話:“如果是這樣,那湄之認了。”
一直以來的問題,在湄之這樣突然直接的承認下,仿若盤古開天地時的一撐,一條口子自楊廣心間裂開。
這個時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激動高興,還是質問疑惑,或者是不信斥責。
信與不信,看著簡單,卻又再複雜不過。
就算是平常那樣的時刻,湄之驟然承認是zero,楊廣也不一定信,何況是這種有前提的情況下。
雖然他也承認,在湄之承認的時刻,他的確心中一跳,差點就要壓不住那一瞬的興奮。
可真真假假,千絲萬結的這個時候,怎能憑湄之賭氣一樣的一句承認,就信了。
“就算你承認,也不可能。”
楊廣看湄之半晌,終究還是給了一個答案,不留一絲餘地,不管是誰,他都不可能去牢裏做這件事,雖然輕而易舉,但是在他沒有古代記憶的狀態下,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最好少動少說,以防出錯。
不知是因為早知道楊廣會是這樣的回答還是其他什麼,湄之壓根沒表現出失望的表情,隻是笑了笑,很簡單的笑,隻是笑而已,卻無甚溫度。
“看來殿下心中的那個人,也並沒什麼份量,至少沒有自己份量重。”
重話在湄之的口中說出,其實無甚魄力,可楊廣卻聽著掐緊了手指,而緊的剛好是捏在湄之肩上的手,一瞬被湄之揮手甩開。
楊廣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湄之,沉默了半晌,掀起了唇,略微的一絲笑,乍起時又隕落,徒留一絲漣漪在唇邊。
“你還真了解我。”
肯定的話,肯定的眼神,楊廣的一句不算複雜的話,讓湄之的眉瞬間靠攏,萬分不確定的看著楊廣,覺得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
可話不吐不快,就算做錯了,說錯了,那也是要說的,她從來也不是一個憋話的人。
“難道殿下不記得湄之自小和殿下一起長大,真真正正的青梅竹馬,怎麼會不了解殿下。”
“哦?”楊廣目光中含著點滴的陰雲,攏聚成海,深深沉沉,無窮無盡,看不到頭,探不到底,他語句隨著那目光,聲逐漸轉低:“那你說,在我心底,什麼最有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