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小道,山河瘡痍,月色慘白,鷓鴣淒鳴。
一眾車隊正在趕路。最前麵的馬車上,星轍和霜荷分坐兩頭。
星轍說:“其實皇上不必親自移駕的,微臣自己即可請她出山。”霜荷說:“不是信不過先生,朕隻是覺得親自去才有誠意,醫仙大名,響徹天下,若是能請到她為我大星效力,實在是大星之福。而且昭水也說,最好能有個局外人同往。”星轍轉開目光:“他是怕我編個謊話騙他,需要你看著我。微臣是怕連累皇上一同受氣。”
霜荷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先生可方便講一講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
星轍苦笑道:“其實也沒什麼,說來可笑,隻是吵了幾架,慪氣而已。”霜荷下了許久決心,終於還是開口問道:“二位之間的隔閡,是否…是否是由於昭水橫刀奪愛?我知道我隻是個外人,不該刺探先生私事,我,我也沒別的意思的。”說完緊握雙手,緊張得看都不敢看星轍。
看著語無倫次的霜荷,星轍忍不住嗬嗬笑了。心裏暗暗尋思到:“這個丫頭,有時候看起來有心機野心,但一旦牽扯到我那師弟的事情,就一副小姑娘模樣。不知道她是太高明呢,還是太單純了。”
星轍說道:“皇上不必多慮,事情並非您想的那樣。三年之前,昭水為了證明自己,私自向趙國軍隊效力鎮守樊川。後來樊城被我攻下,他帶著兵馬丟下城池逃進岐山,被我逼入絕境,無計可施的他絕了樊堤,引山中黑油和宇明江水一起衝入樊川城,然後放火把整座樊川城燒成了廢墟,雖然讓我吃了敗仗,魏國十萬大軍損失殆盡,但樊川百姓卻遭受了滅頂之災。樊城一夜變成死城,樊川七郡二十六個縣都或多或少被水患影響。之後饑荒瘟疫,趙國國力大損。此事讓月國趙明宗龍顏大怒,急調三位名將取昭水人頭。後來昭水逃了,卻因為劍魔附體得了灼魂之傷。終日痛苦萬分。我為了給他一個教訓,交待師妹不許為他醫治,師妹卻不忍心看他飽受傷痛折磨,偷偷為他療傷。後來我因此事與師妹吵了一架,爭吵時一時氣急發誓今生不再見她,她也一怒之下發誓今生不再醫人。”
霜荷一聽鬆了口氣,趕緊勸慰道:“如此說來錯在昭水,那位姐姐並無過錯。先生不該放不下顏麵,讓人家苦等你的。”但轉念想到昭水做的錯失,愁緒又爬上眉頭:“昭水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星轍卻搖搖頭說:“雖然這做法不對,但或許真如他所說,不是他,天下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格局。趙魏相爭,兩敗俱傷,大燕漁翁得利,到時候一統東原,三五年之後揮軍西進,無人可擋,則日月星辰雲霞虹霓八國盡入暴君之手。他決樊堤未必是錯,我卻沒有那種魄力。”
霜荷問:“將軍為何助魏攻趙呢,何不聯合趙國先滅燕國,這樣天下都太平許多。”
星轍說:“這不是憑借個人願望就能做成的,我當時的想法是速滅趙國,盡力保存魏國國力。可惜很多事事與願違,天降大霧拖住我行軍速度,等我到達宇明河,原本被東海海妖拖住的趙國大軍已經回到了樊川。”
霜荷說:“行軍打仗真是複雜。先生運籌帷幄,卻又怎麼會處理不好蓉雨姐姐的事。”
星轍歎口氣道:“她看似穩重冷靜,骨子裏卻太過自傲,性子剛烈。我一直讓著她希望她改,她卻意識不到。這次我實在不想讓她。”
霜荷掩嘴笑著說:“先生精通天文地理,奇門陣法,卻會在這種事上鑽進了死胡同。記得大敵當前,情勢危急之時,先生尚麵不改色,談笑自若,怎麼在爭吵之時難以冷靜?”
星轍有些尷尬,幹笑兩聲說:“說來慚愧,我那師妹,總是有辦法惹我生氣。”
霜荷說:“姑娘需要寵的,先生是男子,就該擔待一點,先認個錯吧。”
星轍答道:“多謝皇上關心,寵不寵的問題見仁見智,微臣心裏有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