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一位白衣少年,手執玉扇,腰別軟劍,足凳青靴,一派風流倜儻之姿。這位白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下山曆練的忘憂。
忘憂邊走邊碎碎念道“也沒有看過師兄下山來曆練,偏就我這麼苦命,什麼及第之前要曆練一番,什麼不經風雨怎能成長……”
此時的她一臉鬱猝,好端端的怎麼就走到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呢。都走了快半天了,難不成真要在這麼個陰氣森森的林子裏過夜嗎?近來師父是越來越奇怪了,還有大師兄,都好似有話要對自己說,可每次話到了嘴邊又收了回去。想到這忘憂就變得更加鬱悶了,這次出門曆練說不定就是他們合謀的。
林子裏依舊陰森的可怕,眨了眨眼睛,一條毒蛇在腦海裏閃過,不自覺的一抖。又眨了眨眼睛,一群餓極的狼兩眼放光的看著自己,又是一個機靈。咧了一下嘴,用雙手搓了一下的胳膊,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打死也不要在這個鬼地方過夜。
就在忘憂快要放棄的時候,遙遙的看到一個類似客棧的建築。
腳下快於大腦,撒開腿向著客棧的方向跑去,雖然以前師父告誡過自己,在杳無人煙的地方開的客棧多半是黑店。
但借著藝高人膽大和打死也不要露宿的想法一頭紮進了客棧裏。
進到客棧,又是一抖。
隻見一個大漢在大堂的一角上磨著刀,滿身的橫肉隨著磨刀的動作一抖一抖的,身上泛著亮光的不知是油還是汗。
櫃台後一位穿著火辣的女子,正在與一位小廝打扮的清秀男子調著情。
他們對進門的人熟視無睹,依然自做自的事。
站在門口的忘憂顯得有些尷尬,低咳了幾聲以喚起大家的注意。
磨刀的大漢斜吊著眼覷了一眼聲音的方向之後繼續磨刀。
倒是那位穿著火辣的女子,看到忘憂兩眼放光的迎了上來。一陣環佩聲響,一股香氣襲來,穿著火辣的女子已經如風般的來到了忘憂的麵前。
女子的衣服領口甚低,香胸微露,紅唇豔麗似火。雖此番穿著,卻讓人絲毫感覺不到風塵之感。明眸左顧右盼中,透露著精明與算計。
“奴家落紅,不知這位俊俏的小公子如何稱呼。”說話間手已撫上了忘憂的臉頰,雙眼上下打量。
忘憂不著痕跡的避開了落紅的手,禮節性的溫雅一笑“在下忘憂,路過貴地,不知可有空房,讓在下歇息一晚。”
師父交過自己不論什麼情況都是要先禮後兵的。雖然美色在前,但也要把持住,看那個大漢自是不好惹的。這落紅的相公雖看起來斯斯文文,但聽著他的氣息吐納,功夫也是不錯的。在這裏忘憂自動的把剛剛和落紅調情的男子歸為了她的相公,在她的認知裏剛看到的那種調情之事是夫妻之間的行為。
落紅看到忘憂輕鬆的躲開了自己的手,眼中一陣詫異,憑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中已是鮮有對手,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娃娃是哪裏冒出來的。
憑著落紅毒辣的識人眼光早就認出了忘憂非兒郎,乃是女扮男裝。不論是多高明的易裝,隻要落紅見過這人一次,掌握了他的氣味特點,都能憑借自己的嗅覺辨出來。更何論男女性別。她的拿手好戲就是易容,行蹤神出鬼沒,她要是想躲沒有人能找到她,形如鬼魅。在江湖中落紅有一個響亮的名號:千麵玉魅。
此時店裏的其他人也把目光投向了忘憂。
忘憂看著怪異的氣氛,在心裏暗暗道一聲:果然是黑店呀。
落紅一掩眼底的驚訝,巧笑嫣然的挽著忘憂“空房自然是有的,要多少有多少。任憑忘憂公子挑選。”
忘憂正想掙脫落紅,一轉頭,正好看到落紅胸前的疤痕,從左肩胛骨一直向下延伸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猙獰可怖,好似一隻巨大的蜈蚣趴伏在前胸。
一陣恍惚,盯著那條疤痕的位置,忘憂的頭腦中迅速的閃過一些畫麵,像是大雨磅礴的一個夜晚,狂風嘶吼,電閃雷鳴。
一個小女孩滿麵淚水的看著眼前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她能深深的感覺到那個小女孩的恐懼,是一種瀕臨死亡的恐懼。雨水已經把小女孩澆透,但下意識的感覺到,她臉上流下來的不是雨水而是淚水。那個小女孩的左眼角下有一顆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淚痣,隻是她的淚痣在滴血,不,是在流血。泊泊的鮮血從淚痣中流出。再想去看清那個小女孩的樣子時,腦中已經一片空白,再也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可循。
忘憂搖了搖頭,對自己剛才的反應十分的不解。大腦一跳一跳的嗡嗡作痛。
“公子盯著奴家的胸部看了半響,此時又在搖頭,真真是傷透了奴家的心啊。”落紅說的半真半假,以袖掩麵做出一副懸淚欲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