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阿媛附在顧采薇耳邊,輕聲說,“羊角風不是小病,很多人說會發瘋傷人。如果留在戲班子裏,怕是沒人敢請他們唱戲了。”
“班主,我跟你保證,這不是大病。即使發病,隻要處理得當,也可以自愈。不要聽信謠言,這孩子,看著也招人喜歡……”顧采薇看著小兔崽子眼神中已經滿是絕望,忍不住又開口替他說好話。
那班主隻是搖頭苦笑,周圍人也都紛紛歎氣。
這件事情,確實很難。
“不是我信謠言,大家都信,我怎麼辦?”班主無奈地說道,看著小兔崽子的眼神也有不舍,可是那不舍,在生計麵前,太過微弱。
小兔崽子點點頭,雖然滿含淚水,聲音顫抖,卻沒有再哀求:“班主,我知道了。我今天就走。”
顧采薇看著他瘦瘦弱弱,穿著衣不蔽體的破夾襖和露出腳趾的單鞋,腳上還有凍瘡,心酸得不行。
那班主是察言觀色的高手,對於顧采薇,他在周邊村子唱戲,也有耳聞,所以立刻說:“大姑娘,你大仁大義,就收留他吧。就當一條小貓小狗養活,小兔崽子很勤快,又機靈,半大小子,看門護院也是可以的,也不給您添麻煩。他是我師妹跟個行商生的,娘生他難產死了,爹又不認他,就是我養大的,雖然下賤,但是清清白白,手腳也幹淨,幹活也不惜力氣。我可以做主,讓他簽了賣身契,讓他死心塌地跟著姑娘。姑娘是三裏五鄉有名的菩薩,您就好心收留他,小老兒給您行禮了。她娘地下有知,也定感謝大姑娘……”
顧采薇:“……”
怎麼說著說著,這小拖油瓶就成了她的了?
小兔崽子很是識人臉色,從剛才顧采薇大方給他糖吃,他就知道這姑娘是個和善的。現在見她幫自己說話,麵有不忍之色,立刻可憐巴巴地望著她——離了戲班子,他沒有活路,隻能在街頭做乞丐,跟狗搶食。大姑娘,就是他唯一的活路了。
明珠拉拉顧采薇的衣袖:“顧姐姐,他真的很可憐……”
阿媛理智些:“姑娘,這麼半大不小的小子,在家裏怕是不方便。可是留他傳個話,跑個腿兒,也到底方便。不如收了他,回頭看看如何安置。”
那班主見狀,一連串的好話不要錢地說。身後的那些人,到底也是看著小兔崽子長大的,要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見不影響自己的生計,也跟著唧唧喳喳地說著好話。
顧采薇應承下來,伸手把小兔崽子扶起來。
那班主連賣身銀子也不要,把小兔崽子領走,說是回去交代他幾句,戲演完了就給她送過來。
戲其實沒多大意思,就類似於包公案那種,不過村裏人沒什麼娛樂生活,看得津津有味,很可把剛才的插曲忘了,全身心地投入到劇情裏。
顧采薇聽不慣,咿咿呀呀的唱腔,不是很合乎她的胃口,不過明珠和阿媛看得都很投入,她就有些無聊地四處看看,心裏想著家裏要多出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