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阿媛給顧采薇盛了一碗粥,笑道,“您說的這位巴姑娘,我也聽說過,回頭您要是想聽她的故事,我給您講。孟侍衛一個大男人,這些事情恐怕知道的不多。”
孟平連連點頭,感激地看著阿媛。
顧采薇“哦”了一聲,又貌似混不在意地問:“表哥說的跳梁小醜是誰?我聽你口氣有些擔心?”
孟平支支吾吾半天才道:“也沒什麼,都是朝廷裏的事情,姑娘晚上問將軍吧。將軍說,讓你晚上再來伺候。”
阿媛的眉頭不自覺的蹙起。
顧采薇不知為何,隱隱有些不安,也不為難孟平,揮揮手讓他下去。
她一邊吃著,一邊聽阿媛輕緩的聲音響起。
“這位巴姑娘,說起來是位可憐又可敬的女子。她祖父原本也是京中三品大員,不過已經致仕,她父親是蓬萊縣令,為人耿直,為官清廉,可惜不懂變通,惹了上峰,被構陷貪汙下獄。那一年,巴姑娘才十二歲,安頓了母親和幼弟,帶著兩個老仆上京,四處奔走,洗清了父親的冤情……”
“那真的是很了不起啊。”顧采薇讚道,“別說是十二歲的小姑娘,就是成年男子,又有幾個人有這樣的勇氣?聽她說話就幹脆利落,果真是個厲害人兒。”
別看古代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貴女之中受過良好教育,胸中自有溝壑的,也大有人在。
“可是後來,”阿媛聲音有些低沉,“巴姑娘原來有一門親事,是巴家世交家的嫡次子,也是官宦之家。對方,對方以巴姑娘小小年紀,膽大妄為,不拘管束,退親了……”
顧采薇震驚了:“她難道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爹去死嗎?她這般有膽識有能力,對方不應該做夢都笑醒嗎?難道非要她軟弱可欺才好嘛?那樣的母親,能教出什麼堅強的孩子?”
阿媛要給她布菜,顧采薇擺擺手,自己拿起毛巾擦擦嘴。
真是氣都氣飽了!
阿媛苦笑道:“知道該等姑娘吃完再給姑娘說的。說白了,還是巴姑娘的祖父當時已經致仕,父親又不是個圓滑世故能攀爬的,雙方門戶不當,所以對方找了理由罷了。”
“那這種勢利眼,早點黃了更好,以後還有更好的人家。”顧采薇哼了一聲。
“巴姑娘名聲受損,巴老爺雖然官複原職,但是在牢裏被人用了刑,很快離開人世。她的叔伯也不是好的,見她們孤兒寡母,就想霸占她們這一枝的家產,巴姑娘護著母親弟弟,硬是沒讓那些虎狼一般的族人占到便宜。後來自己立了女戶,開始經商,曆經十幾年,已經是大靖朝第一富商,前幾日我還聽人說她的生意很大呢。”
“那這麼算下來,她也得是二十四五歲?沒有婚配?”顧采薇心目中有一個金光閃閃的女強人形象緩緩升起,蔥白啊!跟自己比,人家才像穿越開掛了嘛!
“嗯,也就是這個年齡,估計這點啊,她和姑娘想的一樣,”阿媛捂嘴笑,“不缺錢不缺靠山,她為什麼還要嫁人受氣?不過她到底比不過姑娘命好,能得將軍這般良配。”
顧采薇撇撇嘴:“各有利弊,受了好處就得擔著疼痛。”
比如,滾床單的撕心裂肺的疼……
阿媛愣了一下,隨即明白她的意思,小聲嗔道:“姑娘,也不要太縱著將軍了。”
顧采薇歎口氣:“明天他就要出征了,不知道為什麼,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總不安生。要是他能不走,就是天天縱著,我也願意啊。”
說著,臉上浮現出幾分傷感之情。
阿媛忙勸道:“將軍身經百戰,現在又戀著姑娘,一定會平安凱旋的。姑娘隻管安心繡嫁妝,等將軍回來大婚便是。”
“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來,算了,回我屋去,我抄一會兒佛經靜靜心。”
顧采薇停了對巴雲娘的八卦,女強人的事跡聽聽就好,她和宋鐸的交易,她也不甚感興趣,所以也沒再多問。
她帶著阿媛回到自己的院子裏,淨手焚香抄了一會兒佛經,明珠就過來了,兩人開始最後確認給宋鐸帶的東西。
不知道走多長時間,一年四季的衣服鞋帽都得帶上。西北苦寒,動輒就零下十幾度甚至幾十度,所以大毛衣服也帶了好多,零零星星整理下來,足有一車。
“這是什麼?”阿媛拿起一件樣子怪怪的上衣問道。
“這是羽絨馬甲,我讓人弄了鴨絨鵝絨做的,貼身穿暖和。不過時間太匆忙,鴨絨鵝絨都沒處理好,隻將就著做了這個。等回頭我再弄些,給他縫兩身衣服捎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