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薇見到前麵有藥店,想起要買些屠蘇,回去做了“屠蘇袋”,過年辟邪氣,於是拉著宋鐸進去。
屠蘇袋,就是把中藥材屠蘇,裝進小布袋裏,然後用五色彩線紮成同心結這樣喜慶的樣子,掛在門額上,跟端午的艾草、桃枝一樣的講究。
進去的時候,有個婦人正好掀開簾子急匆匆地拿著藥從裏麵往外走,把沒有防備的顧采薇撞了個趔趄,宋鐸忙伸手把人攬到懷裏,才堪堪避免她摔倒。顧采薇手裏的糖葫蘆甩出去了很遠。
宋鐸不由對那婦人怒目相視。
“對不住,公子,真是對不住……”那微微發福的婦人,穿著普通,看起來隻是尋常百姓。她摔得其實更重,半躺在地上,手肘撐著,很是狼狽,手裏的藥包都散了,有些藥材都掉落出來。
那婦人隻看到兩人衣服下擺上好的布料,便知道這是自己惹不起的貴人,慌忙道歉,又心疼地看向那些散落的藥材。
“嬸子,不要緊。你沒事吧。”
顧采薇從宋鐸懷裏掙紮出來,對他搖頭示意自己不要緊,彎腰去扶那婦人,後麵的侍衛見狀,替她撿起還沒破碎的藥包。
“多謝公子,不,姑……不,公子。”那婦人抬眼看了一眼顧采薇,一下子認出她的女兒身,又不敢叫破,隻含混道,“我沒事,是家中夫君發燒,我太著急,所以才冒犯了您,您見諒。”
說著,要給顧采薇行禮。
顧采薇忙扶住她:“嬸子不必如此,也是我走得太匆忙。”
婦人相貌雖然看起來蒼老些,但是皮膚白皙,五官端莊,能看出來年輕時應該是個美人。她的棉襖很是單薄,袖口也磨破了,但是漿洗的很幹淨,言談舉止間,也十分有禮。
作為醫生,顧采薇最能體諒患者家屬的這種急切心情,也明白他們經濟上的不易。
她從荷包裏掏出十兩銀子塞到婦人手裏:“嬸子,我撞散了你的藥,賠你銀子,你重新給你夫君抓藥去吧。”
她已經看過,這婦人的藥,應該不是太貴,加起來一兩銀子也夠了。可是她心生惻隱,忍不住多給她了些。
“公子,並不用這麼多。況且也是我的錯。”婦人連忙拒絕。
“還不快走!”宋鐸對這一直低眉順眼的婦人,沒什麼好感,把顧采薇撞得那般重,他委實沒有什麼好口氣。
顧采薇衝婦人一笑:“多了算我給嬸子的醫藥費。我家公子爺催了,我先走了,嬸子慢些。”
那婦人哪裏不知是顧采薇照拂於她,形勢不由人,現在她生活確實困窘,也沒有足夠的底氣去拒絕她的幫助,不由紅了眼眶,衝她行了個福禮:“多謝您了,您好人有好報。”
旁邊的侍衛把藥塞到她手裏,婦人也輕聲道謝。
宋鐸拉住顧采薇問:“可撞疼了?”
顧采薇輕笑搖頭:“又不是琉璃做的,哪裏就這般金貴了?”
說笑著,兩人抬步往裏走,婦人這才敢抬頭望向宋鐸——這位口氣冰冷的小爺,可是這位心善姑娘的夫君,亦或是主子?
這位聽口氣,就不是個居於人下之人,難得他如此緊張這位姑娘,想來好人真的有好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