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薇不是處女座,但是像很多外科醫生一樣,她在工作上,很有些完美主義的強迫症。
因此救了那重症傷員,讓眾人刮目相看之後,一晚上沒有休息,按照傷重程度,一一為其他傷員看過去。
那些軍醫本來有些質疑的,在看到她“神乎其技”的醫術——其實顧采薇覺得隻是尋常的手段之後,幾乎眼睛都不舍得眨地盯著她一舉一動,豎起耳朵聽她的話。
傷兵營沒有那麼多床鋪,大部分傷員都是被放在地上的板子上,所以顧采薇基本是跪了大半夜。
最後是宋鐸忍無可忍,見剩下的十幾個人,都是輕微的皮外傷,幾乎是強行把人帶走。
“表,將軍,我還有話要說。這裏條件太……”顧采薇被宋鐸拉住胳膊,嘴裏著急地說道。
這裏這麼髒亂,又這麼擁擠,怎麼有利於病患恢複?眾人都集中一處,甚至不是此次受傷的病患也擠在裏麵。萬一有人有傳染性病毒之類,即使隻是一個小感冒,對於免疫力低下的傷患來說,可能也是致命的。還有那些軍醫,水平參差,有的甚至讓她懷疑是獸醫,那般粗魯不知常識……
顧采薇心裏滿滿的槽點要跟宋鐸抱怨。
“閉嘴。”宋鐸看她走路都踉蹌了,眼底滿是血絲,剛才還捂著胃口,分明是熬夜腸胃毛病又犯了,不由加重了口氣。
再加上眾人好奇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逡巡,他早就不滿了,因此對趕來的隋易道:“你在這裏照應,有什麼事情來回稟。”
說完便強拉著顧采薇出去,若不是眾目睽睽之下,他簡直想打橫把人抱起來,也不用心疼她走路膝蓋疼。
顧采薇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了,見也沒有什麼緊急處理的病患,就衝眾人點點頭,微微一笑,跟著宋鐸走了出去,心裏卻想著無論如何回去之後要跟他提那些意見。
“去讓人熬些白粥來。”宋鐸對周路說,半是拖著半是抱著顧采薇回到營帳裏。
“老實點。”把她放到床上,宋鐸掀起她的裙子,把褲子從腳踝處拉上去,果然看到膝蓋已經青紫,伸手替她邊揉邊問,“胃口難受的厲害?這裏呢?”
顧采薇誠實地點頭:“胃是有些不舒服。這裏本來沒感覺,被你一揉覺得疼了。”
宋鐸心想,若是知道昨夜她如此辛苦,就不該鬧她,讓她早點歇息,睡一覺也好。
見宋鐸沉默,顧采薇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己的許多舉動,貌似在古代都有些越界,於是不好意思道:“表哥,救人事情緊急,男女大防那些就忘了……你生氣了?”
宋鐸“嗯”了一聲,隨即道:“你沒做錯,有將軍夫人的氣度。可是我有些不舒服。”
顧采薇不想他如此誠實,捂著嘴吃吃地笑:“我懂,就像我看見巴雲娘,心裏也不舒服一樣。”
“下次你還是不要去那邊了。”宋鐸悶聲說,替她揉捏的手勁重了些。
“我還想跟你說呢。”顧采薇把自己的一籮筐意見一一道來,然後道,“表哥不是前些日子還說,軍餉緊張,新兵不好招募嗎?傷員不僅增加負擔,也折損了戰鬥力,若是讓他們得到妥善醫治,把傷害程度降到最低,豈不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