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媛不曾想到,明珠小小年紀,從來又都是懦弱些的性子,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心裏不無悲傷地感慨,苦難讓人成長。
感慨歸感慨,該勸的還是要勸,於是她說道:“從前便是將軍和姑娘,對這樁婚事也沒有不滿意的。隻是考慮到姑娘年齡尚小,姑娘明年就及笄了,也不算小了。長兄為父,長嫂為母,這也算父母之命了。”
明珠隻是搖頭,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將軍一定會沒事的。就是退一萬步,萬一出事,姑娘同他一起受苦,隻會讓將軍難過、操心。倒不如先嫁到徐府,徐大人桃李滿天下,日後說不得就能幫將軍一把。”
阿媛知道,現在明珠心裏都是宋鐸,隻能用他來勸說。
見明珠沒有出言反對,阿媛繼續道:“我的意思是,咱們先應下,回頭和徐家一起,悄悄準備上,要過六禮也很倉促,然後給將軍去信。若是將軍反對,那便作罷,不反對那就成了喜事。至於京中長輩,您若是答應,回頭我去三皇子府內跑一趟,先稟告三皇子妃,請她出麵……”
顧采薇肯定會一力讚成這婚事,因為她本來就對徐家家風和徐傳臚很滿意,加上現在徐家雪中送炭的舉動,定然會讓她高看一眼,放心地把明珠嫁過去。如果是平時,她可能還得像嫁女兒一般挑剔一番,現在的情形,卻不允許猶豫了,一切隻能按照最壞的打算來。
想起顧采薇,阿媛心裏不由有幾分難過。自她在她身邊以來,見證了她和宋鐸一路攜手走來的日子,從來都是驚心動魄,幾乎沒過過什麼平靜日子。
現在,姑娘還懷著孩子……
明珠道:“阿媛姐姐,你讓我緩緩,我現在心亂如麻……”
阿媛便拉著雅枝退下,留她一個人在屋裏。
出了屋子,阿媛便叫來孟平,和孟平說了這事,讓開了庫房,先準備起來。
孟平還有幾分遲疑,阿媛卻篤定地說:“將軍和姑娘,定然同意。我這就去寫信,你快讓人準備起來。”
孟平也想不到什麼好的安置明珠的去處,隻好點點頭,卻囑咐她一定要征得三皇子妃那邊的同意。
再說獨自在屋裏的明珠,思緒紛雜,想了許多,淚也流了許多。
她恨自己孱弱,性子也軟弱,不能像顧采薇那般給宋鐸幫忙,也不像靜妃娘娘當年那般有擔當,入宮挽大廈之將傾……想來想去,除了少給宋鐸添亂,她什麼都做不了。
關於和徐達的舉案齊眉、夫唱婦隨的美好想象,此刻卻隻剩下淡淡的苦澀。
沒想到,她要以這副模樣,嫁到徐府,甚至還懷著利用之心。想到這裏,明珠仰頭呆呆地看著自己桃紅色的床幃,不覺淚流。
未來,就像她被眼淚阻擋的視線,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