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鐸語塞,不知道說些什麼來安慰她。
“表哥,我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飯菜,我也沒用呢。我今天才到京城,咱們先吃飯好不好?”顧采薇如往常一般,帶著幾分撒嬌道。
宋鐸滿腹心事不知從何說起,聞言倒也輕鬆了幾分,道:“好。我最想念的,便是憫敏的手藝。”
顧采薇這才仔細看了看天牢,一邊擺飯一邊笑道:“我還擔心你在這裏吃苦受罪,看起來其實還不錯。”
“又胡說。”宋鐸笑罵一句,依稀感覺兩人回到了往昔一起用飯的美好時光。
兩人一邊吃飯,顧采薇一邊小聲地跟他說拂衣的事情。
“你不知道她力氣有多大。離兒都被她踢哭了好幾次,他可比她大半年了,我真怕她將來欺負離兒……”
“欺負就欺負吧,總比被人欺負的好。”宋鐸夾了一筷子小河蝦道。
“嗯。姐姐也說兩個孩子高興,不用管。說起來,把拂衣托付給他們夫妻,我真是很放心……”顧采薇輕聲道,她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專心伺候起宋鐸來了。
看著宋鐸用得香甜,她也很高興,不住地偷偷打量他。他瘦了,但是精神還好,沒有想象中蓬頭垢麵,胡子拉碴的模樣。這樣,真的就很好了。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尊嚴的活著,以及悲慘地死去。
現在她來了,她陪著他,她相信,他也會無所畏懼。
宋鐸聽她話中有話,放下筷子,望著她道:“憫敏,你,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拂衣托付給他們夫妻?那你呢?”
“表哥在哪裏,我便在哪裏。”顧采薇淡定卻堅決的說,拿過他的碗,問他,“再來一碗飯?”
她如此淡然,以至於宋鐸都有些恍惚,然而她話中的內容,卻又讓他驚心。
“憫敏,不要胡說。”宋鐸有些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腕。
顧采薇不以為意地笑笑:“表哥,你害怕嗎?”
“我害怕,我害怕你做傻事。”宋鐸緊張地道,“憫敏,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做傻事。你還年輕……”
“那你舍得留我一個人,日日活在思念裏?”顧采薇還是神色淡淡,望著他,“表哥,喝慣了糖水的人,是再也喝不了白開水的。愛上了你,便再也看不上旁人;被你愛上,再被誰愛上都不會有感動。”
如此動人的情話,她說起來卻沒有絲毫激動,手下動作不停,給宋鐸重新盛好了飯,放到他麵前。
宋鐸不知道說什麼好。若是她情緒激動地要要死要活,他還覺得是她不理智情況下做出的決定,大概還有幾分信心可以勸說她。可是她如此雲淡風輕地談及死亡,談及兩人的感情,宋鐸感動同時,隻覺得語塞。
“表哥,我不怕死,隻怕不能和你在一起。”顧采薇又說了一遍這句在心裏輾轉過無數次的話。“我是有兩輩子經曆的人,所以我相信,我們牽著手走,下輩子也不會散了。”
宋鐸默默地接過飯,數著米粒,食不知味地往嘴裏送。
顧采薇換了個話題,小聲道:“我來之前,是從徐府來的。能進來看你,也是徐府安排的。徐祭酒讓我問你,可還有什麼門路可走?他說,他也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