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鐸到底把那株山參翻了出來，給了沈洛湛，又狠狠地瞪了“舍命不舍財”的顧采薇一眼：“把這些死物，看得比你自己安危還重！”
顧采薇吐吐舌頭：“我懷相好，不想浪費東西嘛！哥，你先別動，放著就是。”
沈洛湛還沒來得及說話，宋鐸就怒道：“我這就切了！”
顧采薇忙把盛人參的盒子從沈洛湛手裏搶過來抱在懷裏：“不許動。”
沈洛湛看著兩人好笑，隻得打圓場道：“家裏有最好，有備無患，回頭真用到了再切，要不影響藥效。”
這事這才作罷。
宋鐸托人從山下找了最好的穩婆，又找了奶娘，提前安排住在了旁邊空著的屋子裏，隨時等著顧采薇發作。
宋承沒像姐姐拂衣那般迫不及待，他老神在在地在娘親肚子裏多賴了將近半個月，等到他親娘都快發狂的時候，才動了動身子，表示自己要來到這世上了。
這一日，恰是大雪節氣。
宋鐸在屋外緊張地踱步，紛紛揚揚的雪花飄灑到頭上，身上也渾然不覺，鋪著厚厚積雪的地麵被他踩得都發亮。
沈洛湛站在廚房外的屋簷下，麵色亦十分著急。
屋裏傳來顧采薇細細的呻吟聲，聲音不大，卻像一記記重錘敲打在兩個男人心上。
“大哥，都快一個時辰了，怎麼還不出來？”宋鐸麵色焦急地問沈洛湛。
沈洛湛道：“就算不是頭胎，也沒那麼快，你別走來走去了，我都被你晃得眼花了。”
宋鐸抖了抖身上的雪，和他並排站在一起，對屋裏喊道：“憫敏，憫敏，你再堅持下，我知道很疼，這是最後一次，我保證。”
顧采薇宮口已經開了，正咬著牙用力，聞言不由罵道：“你給我閉嘴。”
這一張嘴，又泄了力氣，穩婆道：“呼吸，呼吸，深呼吸，還要用力。”
宋鐸當真不敢再做聲。
接下來的時間裏，顧采薇近乎鬼哭狼嚎的喊聲，震徹雲霄。
宋鐸幾乎要忍不住往裏闖了：“憫敏，別哭，表哥來陪你。”
顧采薇一邊哭一邊用力還要一邊跟他說話：“你別進來，你別進來。”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多麼地狼狽。
雙腿大開，顫抖著“任人宰割”，沒有絲毫尊嚴可言；頭發淩亂，滿身大汗，麵龐扭曲，青筋暴出，歇斯底裏……
顧采薇生之前便跟沈洛湛說過，無論如何不能讓宋鐸進屋。
產房不吉利，顧采薇不信，可是還是不願意宋鐸哪怕有萬一的不好；自己這幅都不敢照鏡子，會留下陰影的樣子，更是不想讓他看到，即使他不嫌棄，她自己也會覺得難堪。
穩婆雖然知道這曾經是了不起的人家，也得了厚厚的封賞，但是見這兩口子如此不靠譜，還是忍不住出口道：“都別說話了，好生積攢力氣生孩子。”
宋鐸被訓斥了也不生氣，隔著門連聲道：“好，好，我不說話。憫敏乖乖，我就在這裏等你，你忍忍，我知道你疼……”
他已經語無倫次，翻來覆去地就是這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