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恩聽命去他書案之上取了信來——他們兩人談話的時候,絕對沒有第三者在場,守衛的人都被驅使得遠遠的。
“郡王,我出去看看,小青有沒有新的信來。”
“去吧。”
過了一刻鍾不到,懷恩匆匆回來,把信交給正把一疊信展開,皺著眉頭細細翻看的成郡王:“是將軍的信。”
顧采薇用的信紙,一般都帶著香氣,而且一般又厚又重,絮絮叨叨,見信如見人。
而宋鐸的信,總是言簡意賅,薄薄一張紙而已。
成郡王接過來翻看了下,眉頭舒展開,冷笑道:“這就對上了。”
懷恩忙問怎麼了。
成郡王站起身來:“表舅那裏的消息,廢太子投奔大王子了。那麼接下來,如果我沒猜錯,表舅要被下令攻打的,一定是九王子伊屠頓所在。”
他剝絲抽繭,已經分析出了事情的絕大部分真相。
“攻打哪處,將軍不得隨時自己調整?”懷恩不解。
“從前,皇祖父會安排一個霍廣思,這次未必不會有一個陸廣思。”成郡王麵上笑意更加寒涼——自己親生父親,和他的親生父親,真真是親父子。“懷恩,筆墨伺候,我要給表舅寫信。”
他要自己得到的消息和猜測,都告知宋鐸。
寫完信,他持筆有些猶豫,對著桌上剩餘的空白信紙,直到墨滴滴落,也沒落筆。
“算了。”他把弄汙的幾張宣紙扯起來,團做一團扔了出去。
他在猶豫是否要給穆徹寫信,但是思量再三還是作罷。穆徹未必會願意參與到這場紛爭之中來,雖然有拂衣在,但是穆家中立的立場,估計也不會因她而變。
宋鐸收到成郡王來信之後,帶著幕僚們商議到了後半夜,回到營帳的時候,顧采薇已經靠著床欄睡過去了,小爐子上溫著給他做的宵夜,微微冒著熱氣,散發出濃鬱的香味。
他因為皇上荒誕行為和即將到來的動蕩而不安的心,被眼前的溫情安撫了許多。
他緩步上前,想把她放到床上,換個舒服的姿勢,卻不想把顧采薇驚醒。
“表哥,你回來了?”她揉揉惺忪的雙眼,站起身來要伺候他更衣,“什麼時辰了?我怎麼就睡過去了?雞湯,我的雞湯……”
“雞湯好著。”宋鐸把她按到床上坐下,“子時過半了,你先睡,我自己來。”
“我聽說你在跟他們議事,想著就會很晚。”顧采薇伸手把他腰帶解開,“我睡了一覺,不困了。你換衣服,我給你盛雞湯去。”
宋鐸看著她眼底的青黑,心疼道:“久安這幾日生病,把你累成這樣,就不用總記掛著伺候我。這麼多下人,留著他們做什麼!別她剛好,你又病倒了。”
久安挑食又嬌弱,雖然顧采薇極力替她調養,但是還是時常生病。這也是宋鐸對她格外偏愛的原因——那麼小小的柔軟的一團,病得一點兒精神都沒有,哀哀喊著“爹爹,難受”,真的把他的心都揉碎了。
“我哪有那麼脆弱?”顧采薇笑道,起身給他盛湯,“表哥,你這些日子才是真累了。還在為廢太子的事情忙著?來,小心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