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什麼也沒有做,隻是緩緩扯下臉上的腰帶,從他懷中離開,站起身,從始至終都未看他一眼。

她打開房門,隻說了一個字,“請。”

剜心之痛襲上他的全身,他弄丟了她一次,這已是第二次……

雪花如絮,一場雪紛紛揚揚下了一整天。

這或許是最後一場雪了。

天焱的清水城整天都沉浸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之中,巷子口那幾棵叫不出名的樹在雪中竟悄悄鑽出幾點綠意。

雪落地即化,打在人的身上臉上,化做一顆顆水珠。

顧傾城披了狐裘,墨發披散,額頭上墜了一顆拇指大的珍珠,在王府的後院,掩嚴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

她一手拈起一瓣梅花,瞧著它,風兒吹過,花瓣輕顫,隨著風與雪夾雜在一起,飄蕩出去。

院子裏的人都被她遣了出去,她自己動手泡了茶,在院中擺了棋盤。碩大的傘支在頭上,為她擋去雪花,在風雪中兩手各執一色,下起棋來。

她的目光落在光禿禿的梅樹上,片刻後,她微微一笑。

一道黑影落進院中,看著正下棋的顧傾城,放輕腳步走了過去。他站在風口,極不易被查覺的為顧傾城擋住了寒風,一站就是一個時辰。

“信,送去了?”顧傾城將手中的棋子扔到盒中,抬起頭,輕聲說道。

勾魂點了點頭,道:“送去了,主子明天去店裏嗎?”主子回王府有三日了,大張旗鼓的開店,當天便叫人砸了場子,錢送來了,也收拾好了,主子便回了王府,店裏沒客人,隻有他們一些大男人和幾個姑娘,敗了全部家當開的店就放在那接灰,主子真是……好在,她終於要回去看看了。

顧傾城看出勾魂的心思,笑道:“陰若塵的事辦好了後,我帶你去挖人才,這樣你就不會擺張死人臉給我看了。”

勾魂一愣,之後趁顧傾城不注意,偷偷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真的像死人臉嗎?

主子這幾天心情不好,而且和少主有關。這三日少主日日都來,都被他擋了駕,少主硬要進來,卻被主子一句話給推了出去。

‘再來,這輩子你都別想再見我!’

勾魂歎了口氣,不知少主怎麼惹了主子,這回主子是真生了氣。

“勾魂,去準備吧。”顧傾城懶懶的扔出一句話,勾魂應下,走了出去。

安王府。

陰若塵如玉的手指掐著一紙信箋,上麵的字,秀麗而又不失大氣,他的眉微皺著,想不明白顧傾城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她竟主動約他。

他不敢大意,那女人很明顯不是個好說話的主,那日他那般對她……隻怕她恨透了他吧!

他不該去赴約的,但心又躁動不安,他想去。不僅因她是瑞陽王府的郡主,也不僅因那夜發生的事,至於是什麼,卻不是很清楚。

“主子,要不屬下去回拒?”常山在一旁插聲說道。這三日主子有些古怪,時常一個人做那發呆,比如說現在,主子捏了那張信紙在書房坐了兩個時辰了。一會微笑,一會陰臉的,弄得他的心也跟著不正常的跳。

那天回來,主子用常水用了大刑,並挖了他一雙眼珠子。他敬畏的看著主子,不明白常水犯了多大的錯誤,能使主子對他下這樣的狠手。

他與常水自小陪伴保護主子,感情非一般主仆可比,他問常水,常水卻隻說他看了不該看的。

他不明白,什麼東西那麼要緊,竟讓主子舍得挖去常水的眼珠子,毀了他一輩子!

陰若塵瞥了常山一眼,板下臉來,陰陰的道:“什麼時候你可以替本王做主了?”

常山驚慌的跪下,“主子,屬下逾越了!請主子責罰!”

陰若塵淡淡看他一眼,道,“叫人為本王更衣。”說罷站起身,因做的久了,腳步有些不穩,微微的晃蕩了兩下。這一變化,令陰若塵平淡的臉色突然暗起波瀾,他眉宇間形成個川字,不悅的道:“不必了!”之後似是氣惱的,又重新坐回軟榻之上。

他生氣的將信揉做一團,狠狠的扔了出去!

陰若塵的眼皮跳了跳,目光有些恐懼的落在自己的兩條腿上,眼中泛起冰寒,似能將熱水頃刻間化為寒冰。

陰若狂!那是他一生的夢魘!此生,有他沒我,有我無他!陰若塵暗暗的發誓!

從小,他便被人拿來與陰若狂對比。陰若狂是皇後的兒子,而他,卻是個不上品級的美人生的孩子。而他們,卻該死的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