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遼設廷之後,雖說重用漢人,也有不少胡漢混居的部落。但大多數漢人的地位還是很低下的,一般在部族中都是備受欺壓的群類。
蒙察部處於胡漢交雜的紫河,漢人的地位雖是低,但比起其它大的部族卻是高上很多。無非一點,大遼雖說騎兵強悍,但有馬算不了什麼,彎刀強弓必不可少。
古往今來,這兵器製造的能匠都是出自中原,草原上雖也有,自是不能和中原相提。
現在大遼軍隊所用的武器幾乎有一半都是出自蒙察部,而這一半恰恰是出自漢人之手。
蒙察部族的漢人原是大唐幽州的閔家屯的村民,以打鐵為營生。唐末軍閥混戰,閔家屯也是難以幸免。無奈之下,村中老叟商議北遷。恰逢遼主歆慕漢族文化,閔家屯人就被安置在了蒙察部中。
幾代下來,閔家人基本上與其他蒙察部的族人一樣,除了打鐵,就是放牧。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閔家長老的默許下,幾家後生娶了部中的女人,這打鐵的手藝也就漸漸的流了出去。
到了逮古達爺爺這一輩,部族中的青壯幾乎人人都會打鐵治器。
隨著大遼對外的征戰,兵器的需要是越來越大,為了安撫閔家人,遼廷特意在蒙察部設了個司主,由閔家人擔任,專管兵器製造。
這司主雖說是由閔家人擔任,事實上治器的事務很大程度上還要受蒙察部族長的牽製。
到了逮古達這一代,閔家的主事因子嗣艱難,一直由斜古蘭擔任。
這斜古蘭原是蒙察部族長的嫡女,自幼弓馬嫻熟,性格堅韌,堪比男兒,因其常年幫助其夫主事,在族中素有威望。擔任司主一職,不僅是閔家人,就連部族中的長老都是讚同。
久而久之,這蒙察部中不僅是治器上的事務,就連族中難以決斷的大事,長老們都會來問問。
原本蒙察部的小汗是斜古蘭的堂哥沂南羅,自幼就喜打鐵治器,後來索性將一眾事務交給斜古蘭打理,自己則是一門心思的撲在了治器上。
這沂南羅是開開心心的撲在了治器上,但他可敦的娘家人——柯連族可不同意了。
後來柯連族的小汗上書遼廷,要了個冊封。這沂南羅的長子逮古達就順理成章的成了蒙察部的小汗。
逮古達自幼體弱,所以一直養在上京。自幼歆慕學習的都是漢族文化,和當今的遼主頗為投緣。遼主見他多懂漢文化,就應了。
幾年下來,逮古達在頗族的支持下,漸漸的攬下了蒙察部的雜務。但這些說到底也就隻是雜務,至於部族的治器事務不要說管了,就連碰都碰不著。逮古達雖說是暗暗氣惱,但也隻能表麵上對這位素有威望的姑姑恭恭敬敬。
現在姑侄兩個看似和氣,事實上知道內情的人都是暗暗的捏了一把汗。
此時蕭縭殤被那老嫗犀利的眼神盯住,隻覺如芒在背,心中不由得想起了査木術的話,知道麵前的老嫗定是蒙察部的司主斜古蘭了。心中雖是詫異査木術的身份,卻也隻能硬著頭皮抬首望了過去。
那老嫗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收回目光,扶著査木術,顫顫巍巍的在正中的大藤椅上坐了下來。
蕭縭殤滿腹疑問和不解,在接受到査木術的目光後,生生的咽了下去。隻能尷尬的立在帳側。
“糟糕!”一聲高喝,伴隨著帳簾被人掀起,一陣鬧哄哄的聲音傳了進來。
“司主!”那疾步走進來的竟是剛剛帶蕭縭殤過來的老者。
“合杜拉,慌什麼?”端坐主位的老嫗沉聲不悅的喝了一聲。
那疾步走進的老者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尷尬的立在帳內。口中兀自喃道,“司主,小汗他…”
“哈哈,侄兒不請自來了。”緊跟在合杜拉之後,走進來赫然是蒙察部的小汗逮古達。他的身後還跟著十幾個年紀頗大的老者。蕭縭殤覷眼看去,竟看到了先前的精瘦漢子。他的身側是一個錦服的中年漢子。
蕭縭殤看那中年漢子,眉眼間竟有幾分與査木術相似,隻是神情萎靡,顯是酒色過度。“不知是査木術的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