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湄猝不及防,一個自行車零件飛起來,擦過了她的臉頰,給她顴骨下麵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第七天的早上,哲真依舊沒有出現。
雪湄貼著創口貼來到學校,像往常一樣平靜的過了一天。
晚上的時候,她心血來潮的去了一趟籃球場,坐在阿蘭的身邊看葉智、餘震和金宇打球。
不過這時候阿蘭的身邊還坐了另外一個人,是一個叫雅蕊的女生。
雖然夏雪湄的性格一向比較冷淡,阿蘭也比較文靜恬淡,但這個新來的雅蕊卻是個自來熟,沒幾分鍾的時間,雅蕊就已經把原來根本就不熟的三個人,串到了一起。
“你是來看誰的?”新來的雅蕊側過臉來問阿蘭。
“我不知道,隻是隨便看看。”阿蘭微笑了一下,說道。
“你呢?”雅蕊又看了看始終一言不發,隻是發呆的夏雪湄。
“我要看的人不在籃球場上。”夏雪湄淡淡地說。
“是這樣喔。”雅蕊點了點頭,心中卻想這個人真奇怪,明明人不在籃球場上,卻還是到籃球場上來看。
“對了,你們沒覺得這幾天,他們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嗎?”雅蕊皺著眉頭說道,“好像打球都提不起力氣似的。”
沒有人回答她,因為,這已經是一個共識。
今天是葉智、餘震、金宇和別的班的同學打三對三鬥牛賽,但從一開始,他們三個就處於被壓製的地步。
直到葉智不慎扭傷了腳,摔倒在一邊,阿蘭跑上去攙扶他,這場比賽似乎不得不中斷了。
“今天就到此為止?”對方的同學試探性的問道。
金宇遺憾的搖了搖頭,餘震也在一旁歎氣。
但是就在這時,籃球場的大門口出現了一個人。
那個人的穿著很奇怪,戴著一頂帽子,並將帽簷壓得很低。
但縱然這樣,金宇和餘震卻是一臉激動,就連剛才因受傷而下場的葉智,也忍痛站起來,迎了過去。
夏雪湄沒有動,隻是卻眯起了眼睛。
“火星人終於放你回來了?”說話的是嘴損的金宇。
“你怎麼回來了?這個禮拜到底去哪了?”葉智激動地問道。
“不講講消失的理由,我們可不放過你。”說話的是竭力擺出一張臭臉的餘震。
“我想打籃球。”
那人隻是這樣說了一句,而後抬起頭來,露出了那張他們再熟悉不過的臉。
於是,那天的鬥牛賽又繼續了。
依然是很爛的球技,依然是連運球都不會,依然完全沒有配合,但金宇和餘震卻打得比剛剛賣力多了。
葉智差點熱淚盈眶。
當天,哲真並沒有立刻回家。金宇、餘震、葉智也沒有,甚至就連身為女生的阿蘭、雪湄和雅蕊都沒有。
他們聚在一起吃了頓燒烤,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飯。
於是,那天他們也發現了幾個驚人的事實。
餘震長著一張酗酒的臉,卻有著一副不勝酒力的身體,三杯下肚就趴在哲真的腿上睡著了。
哲真無奈,暗想明天餘震要是知道曾經躺在自己的腿上過,估計會氣得抓狂吧。
然後,雅蕊在一個沒人注意的時候,向金宇表白了。
雖然她以為沒人注意,但其實葉智注意到了,於是他也想趁此機會向阿蘭表白,但還沒等開口,就哇哇大吐起來。
哲真和雪湄默契的相視苦笑。
哲真怎樣也沒想到,從來沒喝過酒的自己,竟然是酒量最高的,於是他也義不容辭的承擔起了送其他人回家的責任。
“你的車子報廢了。”夏雪湄走在他身邊,淡淡地說道。
這竟然是他們今天說的第一句話。
“知道。”哲真平靜地說。
夏雪湄驚異的發現哲真變了,似乎經曆了這七天的時間,他變得成熟多了。
“那你怎麼辦?”夏雪湄斜著眼看他。
“再買一輛。”哲真說道,“我有錢。”
他的確不缺錢。
“依然不想上課?”
“嗯。”
“明天跟我去個地方。”夏雪湄突然說道。
“哪裏?”哲真靜靜地看著夏雪湄,心中想的卻是:如果是跟你在一起,哪裏我都願意去。
“我打工的地方,一家咖啡廳。”夏雪湄說道,“那裏的客人不是很忙,平時很安靜,適合你在那裏寫東西。”
哲真心中一震,隨即苦澀地說道,“真的什麼都瞞不過你。”
或許,自己能夠瞞過夏雪湄的,就隻有自己喜歡她的這一事實了。
就這樣,哲真的新生活開始了,他開始了在候鳥咖啡廳打工的生活,與夏雪湄看似也越來越近了。隻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他將在這裏遇到另外一個女孩,這女孩會逐漸取代夏雪湄在他心中的位置,並且成為他日後的最愛。
理由?他忘記了。
那女孩有著一頭明亮的眸子,以及一張隨時都會露出燦爛笑顏的臉,笑的時候,右邊的臉上會出現一個小小的酒窩。
她叫他,竹子。
他叫她,熊貓。
從天而降的熊貓。
飛來的一塊磚頭,棱角擦破了哲真的臉頰,滾燙的鮮血在哲真的臉上如蠟融下,但他還是任憑鹹鹹的熱流沿著小腿,貼著大腿、不急不緩地浸濕穿著涼鞋的腳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