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小鎮中,數名婦人正圍著一個肩挑擔子的貨郎挑選胭脂水粉。看到遠處的金色焰火她們齊聲驚叫抬頭觀望,待到煙火消散再回身時,一直笑吟吟的貨郎已經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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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普通的鄉間老漢拄著鋤頭站在自家田前休息,望著眼前綠油油的莊稼似是在盤算今年的收成,對天邊閃過的金色煙火視而不見。他身後的一棵大樹上卻跳下一個赤著上身的青年,臉上表情興奮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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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我是男人還是女人。”魯英達迎著張昭的錯愕表情高聲叫道:“先說你自己的事兒,你到底是不是有毛病?”

“人家讓你下跪你就跪?放著一大幫人在洞裏修練,就你一個人在外麵守了三天三夜?不管認不認識你上來都遞塊肉?別人要尋仇你東攔西攔的多管閑事還不算,剛才他們明明沒趕你走,你非得自己追著上來?”魯英達把這些天張昭的所作所為一一列舉,套著軟甲的手在張昭臉前晃來晃去,眼看著就要點到張昭鼻子上。

張昭被問得目瞪口呆,他一邊向後仰頭躲開魯英達點來的手指,自己手上卻還得不停轉動著不爭在前麵抵擋綠光,樣子看起來很是滑稽。

“魯……姑娘,我也沒覺得這些事兒哪裏做的不對啊。”張昭側眼衡量著麵前的形勢,陪著笑臉道:“就算你真想問,現在也不是時候,咱們是不是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要不我一邊走一邊慢慢給你解釋?”

魯英達這些天一直憋著不吭聲,話說出口才覺得自己確實有點過份。但是還硬著聲音道:“好,那就聽聽你怎麼說,我可不想和一個傻子死在這裏。”

兩人一前一後繼續前行,張昭在心裏回想了一下剛剛魯英達的問題:“幾年前,我爹得了重病,整天躺在床上,鎮上王先生看了也沒有辦法。”魯英達聽著這和自己剛才問的好象沒什麼關係,卻也沒有打斷默默跟在後麵,聽著張昭把圓明與藍四先後贈了一塊中品仙晶的事情簡要說完。

“那位大師與藍四爺與我素不相識,為了我爹的命都能慨然相助。高師兄與我同門學藝,一路上對我又頗為照顧,如果那人能信守諾言,為了他的性命,我跪上一跪又算得了什麼?”

張昭平常又誠懇的講述完自己下跪的原因,頓了一下接著道:“至於修練的事,是因為對我來說,守在洞口和坐在洞裏並沒什麼兩樣兒,就算我在洞口站著,也是一樣在修練。”

剛才還覺得他有幾分道理的魯英達聽到這裏哼了一聲:“說大話也要有個限度,你知不知道修練到什麼境界才能領悟身法合一?”

張昭真不懂這個:“什麼是身法合一?”魯英達無奈的道:“敢情你吹完了,卻連牛什麼樣兒都不知道。身法合一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個狀況,不必打坐調息,卻無時無刻都在修練。”

張昭連忙點頭道:“不錯啊,我就是這個樣子。”魯英達一聽懶得再解釋:“好好好,我就當你能身法合一,再說說別的事兒吧。”

“你們九幽那些人雖然樣子凶了些,可我感覺他們個個都沒什麼壞心思,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反正大家又不是敵人,葉師兄說我做的幹肉在九幽吃不到,那當然就讓大家都嚐嚐。”

“那兩個被人追殺的,我感覺到他們不是在說謊,那個如意閣的人要殺他們一定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既然到了我眼前,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張昭正說到這裏,腦中突然又是一震,金光閃耀中安魂經文第七句居然出現了一字。魯英達在後麵見他突然站住不動,還以為他要被綠光吞噬,著實吃了一驚。

這第七句經文的頭一個金字就明顯與其餘的字不同,前六句經文的五十四個金字都是規規矩矩排成六列,第七句經文的這個金字卻剛一出現就上下亂躥,像個充滿了好奇心的頑皮小童,圍著那六列金字翻飛不停。

這個金字不但活潑好動,身上金光也如水波蕩漾不停,它抖動著身體在其餘金字之間挨來蹭去,讓張昭原本平靜的識海中充滿了生命的氣息。

張昭正忙著體會這個金字中的異類,背上卻被人輕輕推了一下,他回頭一看魯英達正撫刀戒備,連忙恢複了手上不爭的轉動:“沒事兒,我沒事兒。”

一麵習慣著腦中剛剛多出這個不守規矩的新生金字,張昭繼續說著剛剛的事兒:“那些人不讓你進去,想必是對你們有些偏見,可是咱們總算在一起呆了三天,我怎麼也不能讓你一個人被趕走。”

腦中這個金字帶來的生機讓張昭渾身也輕鬆起來,他一邊舞刀前行,一邊大聲道:“就是這些原因了,其實對我來說這都是一些很簡單的事兒,你要是還覺得我傻,我也沒辦法。”

魯英達在後麵忍不住吃吃而笑:“要是照這麼說,你可是一位已經達到身法合一境界的大善人,不論是好是壞,是對是錯,你一眼就能分辨出來,那麻煩大善人你感覺一下,咱們到底往哪裏走,才能安全一些?”

張昭全然不理會她的嘲諷,站下腳步真的散開了神識探查起來。腦中魂識剛剛散開,張昭就體會到一種新的境界。他身旁的無數綠光在這一刻仿佛都融入他的魂識之中,一個光點一個光點的延伸下去,將數裏內的信息完整傳回張昭腦中。

剛剛兩人走過的那處山間裂縫中,數名修者蜷縮著身體藏身其內。另一處山洞中,幾名修者在石縫間向外窺探。張昭魂識逐個掃過這一片範圍的山洞,其中情況都是盡收腦中。

“這周圍的山洞都有人了,我感覺這些綠光都是從那裏出來的。”張昭用手指了指生死界的正中:“這些東西都在生死界不停盤旋,中間反而好象更安全一些。”

沒等魯英達回話,張昭就自做主張的改變了方向:“咱們就向著中間走,我覺得裏麵好象有些不同。”魯英達環目四顧,心中無聲歎息,隻得拖著血刀跟在他後麵向著生死界中心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