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的眼珠開始褪色,露出黑色的瞳孔和白色的眼白,然後黑色擴散開,白色收縮。
隻是瞬息之間,一股血色再次從四周湧出,將黑色與白色覆蓋,凝聚成珠,溢出眼眶,滑落在臉頰上,留下一道血痕。
林尋從這雙眼睛裏,看到了憎恨,看到了困惑,看到留戀,看到了不舍,也看到了哀求。
但林尋知道,他已經死了。
他晃了晃肩,將一雙好似釘在肩頭的血手抖落。
嘭!
老者的屍體摔倒在地。
林尋麵無表情地跨步而過,風一般的消失在原地,片刻而來,手裏正提著縮成一團的白衣公子。
嘭!
林尋將他丟到還在發愣的佘鳴麵前。
“師兄…這…”
佘鳴呆呆的看著他。
這個少年的衣衫變得更加殘破,血跡斑斑,比起逃災的難民還不堪。
隻是裸露在外的肌膚金燦燦一片,透過股堅不可摧、無物可當的堅固與鋒利,好似廟宇中供奉的金像,眉眼閉闔間,有著無盡的威嚴與淡漠。
鏘!
林尋彎腰撿起一把刀,隨手插在地上,平靜道:“在他脖子上砍一刀。”
“嗬!”
一聲怪叫,縮成一團的柯家公子盤得更緊,顫抖得像瑟瑟的幼獸,“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師兄,這…”
佘鳴張了張嘴,看著地上的刀,猛然醒悟,忙道:“師兄您放心,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去的,您放心,我以性命發誓。”
林尋望著他,不置可否。
這位傻乎乎的師弟知道自己的實力,又知道自己殺了柯家公子。
前者事關靈境之亂,後者與門中長老有關聯,關係重大,都見不得第二人,本應該一刀砍死。
現在之所以還活著,一是因為與自己無仇,因知情而殺,林尋做得出來,卻不願意做。
二是對方似乎對門派、周邊的信息很了解,恰恰是自己欠缺的。
自己在白鹿山孤身一人,唯有葉紅衣和陳泰岩有些交情,收攏過來,也多一份助力。
“嘿嘿!師兄…”
佘鳴幹巴巴的訕笑一聲,看這一地的屍體,“能不能…”
“不想動手?”
林尋滿臉的不耐煩,道:“不在他脖子上砍一刀,就在自己脖子上砍一刀。”
“別!”
佘鳴頓時滿臉惶恐,看著他渾身的鮮血,毫不意外自己不照做,下一刻也會躺在地上。
他猛然拔起刀,顫顫巍巍的瞥著地上的柯公子,一時找不準從哪下手。
“大俠!大俠!”
已經嚇得肝膽欲裂的柯公子也不知從哪裏來得一股力氣,死死抱住林尋的雙腿,一邊哭一邊哀求道:“饒我一名,饒我一名!我有錢,都給你!都給你!”
“你死了我一樣拿。”
林尋伸腳一踹,將他踢倒佘鳴腳邊,猛然喝道:“砍!”
“啊!”
佘鳴怪叫一聲,手裏的長刀猛然揮落,鋒利的刀鋒正落到對方的頸部,鮮血飛濺。
“謔!謔!”
柯公子雙手死死捂住脖子,兩眼直泛白,身體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了。
哐當!
一聲脆響,長刀從佘鳴僵硬的手中滑落。
他的臉白得像紙一樣,渾身直打顫,忽然彎腰嘔了起來。
林尋古怪的看著他,“沒殺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