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外。
盧星堂閉目靜坐，身上銀光霞霞，好似一尊銀雕之像，與赤、綠兩色光芒呈三足鼎力之勢。
…………………………………
另一邊。
“韋師兄...”
佘鳴蹲身低俯在一處樹杈中，眼睛凝視著樹下，輕聲道：“他來了！”
韋達點了點頭，攥緊手中的玉牌，羸弱的微光從指縫滲出，忽明忽暗，如螢火之蟲。
踏踏踏...
大雨中，一道低矮的黑影走了過來，在樹下佇立片刻，忽然高舉一道明滅不定的光芒。
佘鳴與韋達對視了一眼，齊齊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躍下樹，那人亦回過頭，露出一張覆滿彩紋烙印的怪異臉龐。
“你...”
兩人心中頓生驚恐，轉身欲逃。
“白鹿山的弟子，就如此膽小麼？”
這人忽然開口，在佘鳴、韋達錯愕的眼神中，伸手一抹臉皮，彩紋褪去，卻是一張普普通通的金人麵孔。
“呼...”
兩人齊齊鬆了一口氣，佘鳴訕笑道，“這位...大人見笑了，實在是這地方邪乎，危機重重，由不得我跟韋師兄不謹慎一點。”
“見笑。”韋達亦拱拱手。
“這是狌姓的情況與動向。”
斥候伸出手，丟了一隻皮卷過來，道：“你二人速速離去，萬勿丟失。”
說完，他正要離開，腳下濁水中忽然撐開一道血盤大口，將之囫圇吞了進去，一聲慘叫都未發出。
嘩嘩嘩...
積水翻滾，一條肥大扁平的水蛭直起兩丈長的身軀，無目的麵孔俯視著地上兩道渺小的人影，莫名驚悚。
“咯...咯...咯！”
佘鳴捏緊手中的皮卷，呆呆的望著頭頂的巨獸，牙齒打顫渾身戰栗。
嘭！
隨著一聲巨響，一道黑影從天空墜下，落到水蛭的頭頂，這是一個麵容蒼老的殭人。
他手持骨錐，用荒語沉聲道，“第十長老所言果然不錯，未想真有金人混跡在我部族之中。”
“韋師兄，怎...怎麼辦？”
佘鳴雖然聽不懂對方說什麼，但清楚現在是生死關頭，唯有與同伴合作，才有一線生機。
隨著他的目光，一直沒有說話的青年表情很古怪，呆板而木然，眼神凝瀉，好似...好似一隻提線的木偶。
“嗯？”
水蛭頭頂，老殭人目光一凝，視線從佘鳴身上移開，表情微變，“這是...”
“哎！”
一聲低沉的歎息從青年口中傳出，聲音渾厚而威嚴，與其之前的音色迥異，“沒想到...還是出現了意外！”
“這是...這是扶瑩師叔的聲音。”佘鳴張了張嘴，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青年眼珠微動，漆黑的瞳孔中忽然亮起一點針孔大紅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大，迅速占據所有的黑色。
赫然是一道熔漿似的翼鳥之影。
嘎！嘎！
隨著兩聲清晰的啼叫，他周身紅光亮起，臉上皮膚綻開，溢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粘稠的熔漿，彙成兩隻模糊的翅膀圖案。
炙熱的高溫一層一層鋪開，將四周的積水燒得滾燙，他腳下更是氣泡沸騰，霧氣蒸騰。
大變模樣的青年輕輕伸手，一指點在佘鳴眉心，汲出一點鮮紅的光粒，他身上的紅光更亮了一分。
“你身上的靈印我已取回。”
他雙手負背，火光一點一點蔓延全身，將黑衣燒盡，化作一襲赤紅如火的長袍，開口道，“帶著信卷回去吧！”
“謝謝師叔！謝謝師叔！”
霍然驚醒的佘鳴如蒙大赦，點頭不止，逃一般的鑽入樹林。
老殭人立在水蛭頭頂，對他的離去恍若未覺，隻是望著身下的紅袍。
紅袍青年卻未看他一眼，負手平目遠眺，赤紅的瞳孔似乎穿透了濃濃黑暗，窺見了前方的村落，淡聲道，“第十長老，是殭昆麼？他是如何知曉我等的計劃？”
這句話，竟是用荒語道出，無有一絲生澀。
“強大的金人。”
老殭人沙啞著嗓音，一字一頓，“我是狌姓祭巫狌牢，你又是何人？”
“我是何人？你還不配知道。”
‘扶瑩’笑了笑，身形緩緩升起，高出狌牢三尺才停止，道：“告訴我，殭昆在何處？”
“金人，這裏是荒地，你莫非要挑起戰爭？”
狌牢一踩腳下水蛭，身軀亦隨之拔高，荒紋密布的臉上滿是怒火。
“鄙陋之人，焉能與我等高？”
‘扶瑩’微微蹙眉，緩緩伸手，五指熔漿流淌，一掌壓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