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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呼嘯,穹頂破開的陰雲再次聚攏,天色緩緩變暗,如拉上的帷幕。
嘩嘩嘩!
雨又下了起來,碩大的雨滴砸在黃土地上,都染成滾滾濁流,彙聚在土坑之中。片刻功夫,就形成了一泓黃水湖泊,將金蛇掩蓋。
千丈鐵峰傾倒在其中,就像一座湖心孤島。黑石與黃水,對比分外鮮明。
轟!
天際劃過一道微弱閃電,雷聲遲遲而來。
像是與雷聲相應,碎鏡般的湖麵忽然炸開一道碩大的浪花,金色的人影衝天而起,落到鐵峰之上。
他渾身赤金,高近一丈,蒲扇大的右手中捏著一人,左手抓著一顆磨盤大的頭顱,看上去怪異無比。
正是林尋。
他看著眼前的一切,淡漠的雙眼也閃過一絲震驚,低頭望了一眼左手中的頭顱,聽著徐徐變大的呼吸聲,不敢遲疑,選了一個方向,急急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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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峰中。
渾濁的雨水從半遮半掩的廟門滲入,流進正中的坑洞,一路流淌到中空的山底。
砰砰砰!
空蕩蕩的黑暗空間內,除了嘩嘩的流水聲,便隻剩這鼓點似的跳動聲,一片寂然。
這聲音比起剛開始擂鼓般的巨響,雖然微弱了不少,卻更顯低沉,就像是聲源…被藏進了匣子裏,有了一層隔絕。
砰砰砰!
一尊高達的身影霍然坐了起來,近乎三丈高,手腳如樹幹,無比魁梧雄偉。
他靜坐在那裏,也比最長的凡人高出一大截。
“我是誰?”
低沉的聲音從他胸膛發出,震蕩著四周的鐵山之壁,蘊含著濃烈的疑惑情緒,“我是誰?”
“我是誰?”
他一手撐地,一手隨意舉起,似是想拍頭思考,手卻揮了一個空。
“我…”
疑惑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低了低那隻揮空的手,小心翼翼,徐徐往下按。
一寸一寸,一寸一寸…
半響的沉寂,連心跳都不知何時停止,隻有越流越歡的水聲。
“吼!”
驀然,一聲驚雷般的怒吼響徹整片空間,“我的頭!我的頭!吼!我的頭!”
滾滾的音浪震得鐵壁幻出無數重影,順流而下的濁水倒灌而上,如決堤的大壩。
…………………………
山外。
嘭!嘭!
一前一後的擊水聲中,兩名金聖宗弟子衝出水麵,立在鐵峰之上,滿臉的驚駭,“這是…”
“這怕是宗主與那妖魔大戰所致。”
左臂斷折的青年舔了舔嘴唇,極力壓下心裏的震驚,道:“殭臣之首被巡幽司的幽人奪去,你我回山…”
“段師兄,你…”
肩頭碧血染透的青年忽然打斷他的話,欲言又止,“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聲音?什麼聲音?”
斷臂青年皺了皺眉,“師弟你不要疑神…嗯?”
他忽然住口,雙耳微動,眼睛死死盯著腳下的鐵岩。
“我的頭…”
“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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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模糊糊的呢喃聲霍然變得高昂,震得兩人耳膜欲裂。
“不好!”
兩人以手捂耳,毫不猶豫縱身跳下鐵峰。
轟!
緊隨其後,一聲轟隆的巨響從山內傳出,震波沿著山體傳導進湖中。刹時間,湖水沸騰如煮。
轟轟轟!
一聲之後,第二聲緊隨其後,第三聲彙聚一流,幾乎沒有間隔。
千丈山體劇烈搖晃,竟然開始翻滾起來,形成的震蕩波紋如無數刀刃,層層疊疊往四周推去。
那兩名金聖宗弟子悶哼一聲,逃竄的身形一僵,瞬間砸落沸騰的水中,苦苦支撐。
轟!轟!轟!
十三聲,撞擊聲忽然變得稀疏起來,卻愈發浩大,宛若天上司卯的神祇敲擊晨鍾,傳遍四野。
天上的陰雲再次裂開,一道絢爛的陽光照下,投射在黑鐵石峰的山腰部位,那裏有一道瘤結般的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