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耳邊是清澈的滴水聲，沒有落雨喧嘩，又比尋常樹下水滴更急速。
“這是...在山洞裏。”
長久積累而來的經驗，讓章傳腦海中近乎本能的判斷出自己所處的環境。
“有光...”
他沒有睜眼，仍舊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空氣溫熱，旁邊有火，我...”
“你醒了！”
一道沙啞而熟悉的嗓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章傳心裏一跳,輕輕睜開眼。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堆靜靜燃燒的篝火，赤紅的光芒照亮皸裂粗糙的岩壁上，投影著一副扭曲的陰影。
左邊依稀是一道側坐的人影，與之相對，右邊則是一顆幾乎登高的頭顱，這兩道陰影時而相觸，時而分離，看上去詭異無比。
“殭臣…之首！”
章傳心裏默念了一句，四肢微微發力，就要轉過身。
“哼！”
剛有動作，他就悶哼一聲，動彈的部位鮮血四溢，好似被無形刀劍劃開一般。
“啊呀！你不能動的！”
方才的沙啞嗓音再次響起，牆上人影浮動，腳步聲響起，那人走了過來，伸手將他翻了一個身。
章傳餘光一瞥，正窺見一張猙獰的木紋麵具，心裏咯噔一聲，不由叫道，“果然是你！”
“是我！”
麵具人隨意點頭，又重新蹲下身坐在火堆旁，伸手指著身前一顆磨盤大的人頭，問道，“這麼大一顆腦袋，很稀罕啊！能和我說說嗎？”
“哼！”
章傳冷哼一聲，他自然記得這顆頭是對方從他手中奪去的，沒想到還留了自己一命，心裏疑惑叢生，“這人竊取殭臣之首，又留我一命，到底想幹什麼？不行，我要逃出去，我要動…哼！”
又是一聲痛呼，他頸脖、肩頭鮮血飆濺。
“哎呀！都說了你不能動的嘛！”
麵具人頭也不回，一邊伸出手指戳著頭顱的眼皮，一邊嘀咕道，“叫你不要動…叫你不要動…”
“呼…呼…”
章傳急喘著氣，對這聲音充耳不聞，任憑血流不止，一點一點低頭，這才看清，一根根無形的絲線束縛在肩頭、手、腰、頸身體各個部位上。
“蛛…蛛絲？”
“哎呀，不錯！”
麵具人回過頭，一隻核桃大的黑底金紋蜘蛛從他頭發裏裏爬了出來，拽著無形的細絲晃晃蕩蕩落下，被其一把接住，獻寶似的舉起，炫耀道，“正是我小寶貝的傑作，怎麼樣？不錯吧？”
“哼…蠱蟲！”
章傳冷哼一聲，沒有再動彈，冷聲道，“你到底是誰？”
“你很有見識嘛！”
麵具人將蜘蛛丟進頭發裏，所答非所問，“那跟我說說，這顆頭有什麼來曆？”
“你想戲耍在下？”
章傳緊盯著那張麵具，望著那雙誠摯的雙眸，詫異道，“你真不知道？”
“哎呀，我豈會騙你？”
麵具人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嚷嚷道，“本座讀的書雖然多，但從不看這些神鬼誌異的無聊書。”
章傳自動忽略他瘋瘋癲癲的話，問道：“既然你不知道，又為何竊奪‘殭臣之首’？”
“殭臣之首？殭臣？”麵具人自然是林尋。
他心裏微動，憶起攀山之時金無垢與大蛇大戰的對話，正了正聲，道：“莫非就是三百年前，帥兵侵襲金國疆域的那位蠻族首領？
史書記載，他戰敗之後，不是死無葬身之地麼？”
“殭臣乃是蠻荒大地之主，天地間絕頂的強者，近乎神祇般的威能，又豈會那麼容易死？”
章傳冷眼望著他，“他便是隻剩一顆首級，也絕非尋常靈者所能對付。
我勸你還是將其交還於我，否則惹禍上身，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