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危機不是來自白澤,也不是來自兩個不知身在何地的便宜“好兄弟”,而是來自天上,來自那三尊龐大虛幻的龍雀之影。
按理說,這裏是林家傳承的祖地,應該沒有危險才對,他也是林家的子孫,哪怕血脈不如何純粹。
況且林峒遠既然能將他三兄弟都送進來,肯定考慮到這一點。畢竟萬一全軍覆沒,林家主脈便絕嗣了,除非他便宜父親在外麵提前養了外室。
但林尋清楚,林峒遠做不出這樣的事,或者說要做也是堂堂正正的做,而非偷偷摸摸。
“我的直覺不可能錯。”林尋眯著眼睛,視線不移,“那麼隻有一種可能…這原本無害的傳承之地…在這一千年的時間裏,發生了變化…嗯?”
他全身忽然一震,模模糊糊似乎聽到一聲聲雷鳴似的悶響,從天上傳來,“是錯覺?不!”
林尋雙眼霍然睜大。
天上,濁白厚重的天穹忽然掀起波瀾,好似高山清晨湧動的雲海,黑、紅二色閃爍不定。
再一晃,在愈發清晰的轟隆聲中,整個穹頂徹底大變,三色呈扇形齧合,涇渭分明,將之切割成三大塊。
但這種清晰的對峙隻是持續了瞬間,三種顏色就徹底攪合在了一起,糾纏、侵蝕,好像是三頭猛獸在扭打撕咬。
“打起來了?”
林尋麵露驚疑,他聽到了憤怒的咆哮和陰森的奸笑。
轟!轟!
天空在震動,在翻滾,在破碎。
一片片金色的羽毛好似輕盈的雪花,飄飄蕩蕩的下落,大者如屋蓋,小的如鹽絮,落在樹幹上、樹枝上,落在大地上、林尋肩上,落在整個世界。
他側了側頭,剛伸手尚未觸碰,這些閃著金光的絨毛便融化開來,化作一粒粒或一團團金光,刺得眼睛生疼。
而落在樹上、地上的金光,則骨樹消融,地麵流漿,好似具有莫大的腐蝕力。
“哼!”
林尋悶哼一聲,以手掩麵,金色雲紋迅速覆蓋全身,仍然感覺渾身酥軟。
“這光…厲害!”
他匆忙四顧尋找掩體,眼睛瞬間定格在百丈外的破舊球體赤離心珠上,在金光的照射下,唯有這座好似一觸就碎的建築,仍舊巍峨不倒,反而散閃爍一種莫名的色彩,堅不可摧。
“走!”
林尋想都未想,身形急掠,好似閃電般往赤離心珠奔去。
同一時間,另兩個方向,紫袍的林重屹和綠衣的林岫岩,皆是仰首望天,麵色大變,做出與林尋同樣的選擇,亡命往赤離心珠竄逃。
詭異的是,隻有五重天修為的林岫岩,速度…竟然不比身披赤白二氣六重境的林重屹稍慢。
……….
……….
“呼…”
腳踏實地,林尋鬆了一口氣,睜開眼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個狹窄的洞穴,僅容一人側身通過,洞壁四周是暗紅色的岩石,幹燥粗糙而布滿裂紋,深處似乎另有洞天。
他沒有立刻前去查探,而是轉過身,望著洞外大變的世界。
在那裏,金色的光芒好似無物不融的烈焰,又像消融一切的大雨,鋪滿整個天空,所過之處,高達百丈的骨樹好似蠟燭,無聲無息融化,堅固的地麵則成了軟流的沼澤。
下陷,坍塌,消融,流動….整個世界好似一塊大號的奶油蛋糕。
“這座靈界…要毀滅了!”
林尋閉上酸澀的眼睛,心裏湧出一種明悟。
“呼…”
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往洞內走去。
這裏已經是唯一的活路,不管是做最後的藏身庇佑之所,還是離開的渠道,出去隻有死路一條。
謹慎慢走十數丈,方向忽然轉折,洞內或者說甬道中的空間略有擴大,但仍然看不到前方的盡頭,四周的景象也沒有任何變化。
這種不變一直持續到第九個轉向,一處兩通的岔道出現在林尋麵前。
他站在岔道口,望著左上方向和左下方向的兩條岔道,沉吟不語,“九次轉向,或上或下,或左或有,七彎八拐,全程已經超過了一裏之地,莫非這是一座迷宮?”
“而現在出現了兩條路…”
林尋伸出右手,並指如劍,蘊蘊金光聚集在指尖,好似液體一樣流淌。
他緩緩伸直手臂,輕輕刺在暗紅的洞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