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歸來痛(2)(1 / 1)

那一年,小小的顏初才13歲,還是一個不諳世事的黃毛丫頭。

而相比之下,她的哥哥紀藍宥那年17歲,是個翩翩美少年。

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前,小小的她在同齡孩子中,一向喜歡談論她這個帥氣而體貼的哥哥,而且他們之間也有過很多快樂的回憶…

一切毀於那一年的6月20日,那天是顏初親生母親的忌日。

……

她的母親叫高菱月,是西北一個普通的農村女孩。二十多年前的一個暴風雨夜,她的父親顏君毅在一次西北旅行中迷了山路,她的母親高菱月就是那天救了他…

外婆每次說起這個故事的時候總會老淚縱橫,那時候顏初還小,根本不明白外婆口中的“負心漢”、“始亂終棄”是什麼意思。而隨著年齡的增長,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對她的議論和譏笑,她越來越清楚地明白…自己的身份是不能見光的。

無論父親和現在的“母親”怎麼樣的甜蜜,她小小的心裏始終留有期待,期待父親會記得母親的忌日。可是這個世界上她僅僅擁有的最後一個親人——他的父親顏君毅,並沒有去哀悼一下那個等了他一輩子的女人!當顏初哭著打電話給他想讓他和自己一起去看母親時,她敬愛的父親卻隻是說:“乖啊,初兒!爸爸在和你局長叔叔吃飯呢!”

那時候的顏初太小,沒有人陪她去母親的墳頭。她就那樣孤零零地站在通往母親家鄉的火車軌道邊,看著一趟趟列車來來往往。她哭到無聲,卻沒有一輛車能帶她去看看自己的母親,一直到深夜11點多,都沒有一輛車肯為她停下。

直到最後,一個打掃衛生的阿姨看她孤單地站在車站,才幫她報了警,由幾個警察叔叔帶她回了家。

警察前腳剛走,筋疲力盡的顏初就被顏夫人揪住了頭發,“賤丫頭!你這麼晚死哪裏去了!”

顏初想要回房,她努力掙脫開來,卻被拽的更緊,顏夫人冷笑,“好呀你!整天吃我的和我的,現在竟然學會不理我了是吧?”

“……”

“怎麼?你不服氣?”顏夫人刻薄的嗓音再次響起。

顏初還是默默地低著頭,從她六歲來到顏家到現在,七年來她什麼都沒有學會,唯獨學會了忍氣吞聲,她知道顏夫人一直不喜歡她,一直視她為眼中釘,隻是礙於父親,有時候表麵上對她才有一點好臉色。

今天,她知道顏夫人怪她回來得晚,同時她也知道確實是自己做的不對在先,因此也沒有狡辯什麼,隻是低下頭,任眼淚啪啪地落到鞋麵上。

“賤丫頭!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跟姓高的一樣,都是賤坯子!”

顏初聽到這話,忽然渾身一顫,緊緊地皺起眉頭。她可以容忍顏夫人對自己每一次的冷嘲熱諷,再惡毒的語言她都可以接受,可是她決不能允許有人說她母親的不是!

“別提我媽,你罵我打我都行!”她抬起頭,瞪著圓鼓鼓的大眼睛,義正言辭地說。

顏夫人本來正準備偃旗息鼓,可是被顏初這一嗆,頓覺得自己威信掃地,她潑辣的本性連同內心的戰鬥欲一起又重新燃燒起來。

“嘿!我說又怎麼了?本來就賤還不讓人說了?”顏夫人輕蔑地笑,“哪有好好的姑娘沒結婚就生野種了?不知羞恥…”

沒等她說完,顏初就衝上去撕扯著顏夫人的嘴,她一邊廝打一邊哭喊道:“為什麼要這麼說我媽,她都死了…今天是她的忌日,都沒有人去看她…”

顏初委屈地眼淚直流,她本來就為今天的事情心裏憋著一肚子怒火,現在又碰到顏夫人這樣的辱罵,她才一個13歲的女孩怎麼可能忍受的住?

顏夫人被顏初揪著頭發,殺豬似地嚎叫起來,而顏初卻像瘋了一般,騎在顏夫人身上死命地撕扯著她的頭發…兩個人頓時扭打在一起…

顏初的哭喊聲和顏夫人淒厲的嚎叫聲頓時響徹在整個夜晚…

“三妹!”

這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顏初轉頭一看是紀藍宥,她忽然像找到了依靠,放開顏夫人,像個受傷的小綿羊一樣跑到紀藍宥身邊,委屈地叫了一聲,“哥…”

可是,還沒等她說什麼,就感覺臉蛋一陣火辣辣地疼,她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哥哥,驚訝地說不出話來,然後就有幾滴眼淚落到了嘴裏,鹹鹹的。

顏初的心忽然像跌進了冰窖裏,冷得直發抖。她原來是想著可以像以前一樣,遇到委屈後衝到哥哥溫暖的懷裏…她堅信這次哥哥一定還會那樣,寵溺地摸著她的頭發說:“乖,不要哭!”

可是,那晚的紀藍宥並沒有那樣,他像個陌生人一般狠狠地打了顏初一個耳光,然後扶起在一旁仍破口大罵的顏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