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在燕子的房裏當起了啞巴。無論燕子怎麼問她都不吭聲，隻一臉的呆滯。
終於燕子在詢問了許久未果後，歎了口氣：“你要不想說我也不能逼你，不過我提醒你，就衝那太子來尋，而且如此積極的先知道你的情況來看，我堅持認為太子不是說笑也不是什麼陰謀。你如果真跟太子那個了，倒也不必對主上這邊有什麼愧疚，反正主上也不會對咱們這些人有什麼感情。至於你到底有沒懷孕，還是我去給你找媽媽來瞧瞧吧！”
燕子說著起身穿了衣服便扭腰拉門去尋媽媽，而此時卻從門裏傳來了一人高歌的聲音。
音質鏗鏘，其詞狷狂，頗有春風得意之傲，卻也帶著一絲嘲意。
弦月本來想著的是主上這事真假，想的是太子為何一朝陡變，忽然聽到這醉意歌聲，便是一驚，急忙披了衣服，破窗而看。
深夜裏紅袖招已經沒那麼熱鬧，四散了許多人，剩下的一些狎客大多都和姑娘們入了房，隻留下隔壁還在廳座內喝酒聽曲。
此刻廳中的俏姑娘正指撥琴弦，奏以麗音，而那狷狂之聲就是合著這音，自唱自樂。
弦月聽著音在樓下，便動手穿好衣服，悄悄的摸了下來，她覺得那聲音很像楚風的，她便想看一看。
目尋音而去，在樓下的紗幕裏，此刻如爛泥一般的人敞衣解帶的躺在席墊上，一邊口中高歌，一邊將銅質的酒杯敲在桌上發出有節奏的脆音給自己找著節拍。
“瓊汁玉液道嬌恨，擁財擲金紅顏恩。醉眼看花憶斛珠，有情無心青樓人。”他唱的縱情而寫意，她聽的蹙眉而咬唇。
斛珠，那曾是她在這裏的花名，那時候主上留她在此，要她學的便是魅惑的招數，若她能因媚行獲得清倌花魁，她便可以離開這裏，算是功德圓滿。
她在這裏待了三年，以曲纏綿，以舞妖冶，以容嬌媚而聲名鵲起。錢財為首便可得見，但於之相談相歡卻要靠才與名。她走的是極其高雅的路，沒有一個人能摸到她的裙邊。當斛珠的花名成為狎客與雅士口中必道的人名時，她悄然的離去，掛著嫁為人婦的理由默默的消失。
有手扯了弦月的衣袖，是燕子和她身後的媽媽。三人無聲的回到房間，不及燕子開口，她便先問到：“這樓下喝醉的人難道是這裏的常客？”
“半個常客，並不是每日都來，隻在特定的日子才來。”媽媽隨口說著人便往床邊去：“來，坐著，我給你把一把。”
弦月點頭過去，耳聽那依稀的唱聲忍不住問到：“怎樣的特定日子？”
媽媽沒出聲，燕子倒是接了口：“每逢三六九啊，他可是心思掛著你的癡情人。”
“掛著我？”弦月再蹙眉：每逢三六九便是她身為斛珠時出場的日子，總是一曲琴音後，請出的起價錢入圍的人，因琴而道才，或以曲回之，或填詩或書畫，當日的佼佼者才有可能與她一起共飲一杯酒，而隻有才華出眾令她心悅誠服者才有可能於她紅帳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