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臻本來隻當會聽到牛鬼蛇神的故事，沒料到竟是這個，一時連送到嘴邊的茶點也沒有咬下去，低聲問：“這是你跟你姐姐的故事麼？”
柳子衿點一點頭道：“妾身與姐姐情深似海，一直相互扶持，如今妾身出嫁到慶王府來眨眼已經快一月，此生第一次這麼久沒有與姐姐見麵，想念得不得了。”眼中有深深的黯色，這神情斷然是裝不出來的。
他馬上便明了她話中之話，將點心放入口中，笑了道：“原來，你做這麼多，是想要為夫準你回宮省親？”
這下，點心終於可以放心地吃了——雖然不知為何，這竟是第一個念頭。
“相公，妾身懇求您。”柳子衿已經及時在他麵前跪了下去，聲聲念念地求著，十分懇切。
他看著她瘦削的脊背，雪白的頸子頂著一頭柔美的秀發，在自己跟前拜倒，卻是身軀微顫，忙將茶果放下，下榻將她扶了起來。
“娘子何必如此大禮，夫妻之間，有話直說便是。”這句話幾乎是衝口而出，雖然說完之後，他自己也覺得過於親熱，麵上一時有點發燙。
“相公……”柳子衿爬起來，見他確實動容，頓時滿心期待，“你這樣說，是準了我麼？”
隻要他肯將一封書信送入皇宮，得到太後恩準，她便可以回宮省親，見到柳青青了！
“……這件事，為夫明兒再答複你，好麼？”
趙玉臻雖然覺得，柳子衿想跟姐姐見麵的請求合情合理，但是讓她入宮這件事並不簡單，他不能自己馬上就做決定。
然而，她聽了這話，臉上立時暗了下去，露出失望的表情來。
他見她這樣，心裏沒來由地一疼，差點一時心軟開口答應了她。終於還是忍住了，將盤上的點心再拿一個吃了，便踩了鞋子要下榻。
柳子衿還真是沒有再留他的意思，俯身替他穿好鞋，還一直扶著他來到門邊，低聲道：“相公，請走好。”那聲音裏多少哀怨，他聽得心裏一陣糾結，卻也隻能沉默著，不發一言。
說完，將門推開，外麵的幾重房間便展現在他的麵前。
趙玉臻看見外麵迎上來的丫鬟們，不知為何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再低頭看就在眼前的柳子衿，如此明眸若水，膚白如雪，簡直如一方出水的蓮花，輕靈絕塵，美得不食人間煙火。
他竟看得怔了。
是他以前從未好好地端詳過她，還是這半個月來她的氣色養得比以前好了，所以看起來不一樣？為何……他以前從未覺得她如此好看過？
再想想她種種旁人不及的溫柔細致，巧手靈舌……他一時竟眷戀起來，有點不舍得邁出門去。
柳子衿鬆開他的手，眼中露出了逐客的神色。至於門外候著的芸香等人，見他這樣站著不動，則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趙玉臻知道自己若再這樣呆站下去，不隻是不像話，而且少不得又鬧成一個笑話，隻得勉強自己收了心神，轉身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