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晨曦微露,把柔和的光束灑在靜靜流淌著的護城河上。靜謐的護城河仿佛還沉睡在夢中,河麵上泛著一層清冷的霧氣。不遠處,能模糊看見白鸛成群在蘆葦甸中棲息,白色的脖項與水中的蘆葦相纏相饒。旁邊垂著一張破舊的漁網,是當地漁民打漁時遺落下的。遠處白帆點點,捕魚船已經漸行漸遠。
靜謐美好的護城河,一直是費魯城民眾的驕傲。它自西向東流淌,穿過肥沃的土地,彙入震地而行的尼羅河。
漸漸,太陽露出了一角,萬丈光輝傾瀉而出。瞬間印染上了生機勃勃的大地。護城河旁的建築物巍然矗立在金色的光暈中。
它也是費魯城的驕傲,是埃及二殿下打造的水位測量點。此水位測量標尺獨特,濃鬱埃及風的穹頂下,一根直徑約為三十厘米的圓柱直立在水井中央。圓柱頂端是一條大約五十四厘米的水平橫梁。靠近圓柱下端約一米遠處,是螺旋而上的階梯。
深井通過挖掘的一係列地道與尼羅河相通,井水的高度就反映了尼羅河水的高度。鼓狀的圓柱以肘尺①為單位,按順序做了標記。這樣人們就可以很容易讀出水的高度。
曼哈夫與霍瑞正站在最底一層階梯上,此時曼哈夫正吩咐記錄人員在一旁的紙草書上記錄著數據。安婭站在高處打量著四周。這個水位測量點雖小,但是風格的精致華麗,不比王城底比斯的差。安婭瞥了瞥嘴,到底是赫圖斯建造的東西,其風格與他本人倒是相似的很。
表麵風平浪靜,底下的暗流卻水勢洶湧。
“安婭,”曼哈夫提著被打濕的長袍一角走上階梯,“這份文書需馬上發出,由你親自帶回底比斯。之後交給尤文,讓他送進王宮。”曼哈夫遞給安婭剛才記錄下的文書。
也就是說她需要馬上起程回底比斯了,怪不得曼哈夫一早便讓他們出發來測量水位,“好,我現在就出發嗎?”安婭接過文書。
“是,有護衛送你回去。”說到這兒曼哈夫側頭看向安婭,“一切小心。”
安婭一怔,朝曼哈夫看去,發現他正看著自己。她馬上移開了目光,點了點頭道,“那安婭告退了。”
離開時安婭小心翼翼地朝下看去,看到霍瑞正仰頭看著她。見自己朝他看,他馬上笑著眨了眨眼睛。不方便揮手,安婭朝他露齒一笑。心中有些不舍。霍瑞是她在古埃及唯一可以算得上朋友的人。現下別過,不知何時能再見麵。
安婭壓抑地別過頭,朝著門外候著的人馬快步走去。
身後的曼哈夫僵立在台階上,右腳還保持著向下跨去的姿勢。他看著安婭的背影,直到她消失。隨後走下階梯,臉色微冷地瞥了一眼霍瑞。霍瑞見狀低下了頭,嘴角卻勾出了一絲嘲諷的弧度。
雖然曼哈夫交待一定要速回底比斯,但沒有了他的同行,一行人的速度還是慢了下來。到了晚上還未沒有走出沙漠。無奈隻得紮營露宿在夜晚溫度驟降的沙漠。就這樣耽誤了一晚,到了第二天早晨才到達底比斯。
曼哈夫宮邸的侍從聞訊馬上趕出來迎接,卻隻看到灰頭土臉的安婭與一群士兵。
殿下呢?站在人群前方的緹尼斯急不可耐地找著曼哈夫的身影。
“別找了,殿下要再過幾日才回來。”安婭有氣無力地說道。
緹尼斯聞言臉馬上臭了下來,她朝安婭冷哼一聲。一旁的侍女見狀忙走上前去扶住了她,輕聲道,“側妃殿下可別生氣,這樣對孕婦可不好。”
已經走出了數步的安婭聽到後腳步一頓,下意識看向緹尼斯的腹部。原來她懷孕了……她抬頭朝緹尼斯笑笑,當是恭喜她。但緹尼斯看到安婭的表情後悚然一驚,忙抬手撫住腹部,眼神警惕。
安婭的笑容一僵,尷尬地幹笑了一聲。真沒勁,幹嘛這樣,難道我還能搶了你的孩子不成?安婭滿臉晦氣的快步離開。
安婭找到尤文後把文書交給了他,尤文是個容貌平凡脾氣卻異常溫和的中年男子。他客氣地接過了文書後就匆匆換裝準備去見法老。
但王宮中的法老還未收到文書,赫圖斯手上卻有了一份一模一樣的。是在費魯的霍瑞發出的。
赫圖斯拿到文書後匆匆瞥了幾眼,與以往的數據基本持平,沒多大問題。但當他看完另一份霍瑞單獨寫給他的文書後,臉色登時有點不好看。一旁的特斯見狀忙不動聲色地護住了木桌上放著的蘆葦筆。
但這次赫圖斯卻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並未摔東西。他走進火盆,把兩份文書丟了進去。原來平緩的火勢馬上躥了起來。炙熱的火苗瞬時間吞噬了莎草紙書。透過火光,赫圖斯的臉時明時暗,一雙黑目一瞬不瞬地看著漸漸化為灰燼的莎草紙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