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赫拉爾吃痛,他瞪了一眼正為他包紮傷口的安婭,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這是報複。”話剛說完就換來安婭的一聲冷笑,雙手略一使勁,赫拉爾馬上殺豬般哀嚎叫了起來。
“要不是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赫拉爾雙眼通紅,說話斷斷續續。若不是現在他一說話就會牽動傷口,他絕對會衝著安婭咆哮,外加一頓皮鞭。
“還不閉嘴,吼什麼吼?別忘了你現在正在被亞述兵追捕,不想被逮回尼尼微就低調點。”安婭橫了他一眼。
赫拉爾一噎,立馬噤聲了。全然沒有了安婭初見時的強悍。沒辦法,誰讓他現在傷口未愈還需要人照顧呢?當然安婭決定照顧他也是因為私心,她現在的身份也是半個逃犯。東西兩麵都可能出現赫圖斯與霍特的追兵。如果與赫拉爾同行,至少能扮作行商的夫妻掩人耳目。
“你不問問我的身份?那幫亞述兵為何追捕我?”赫拉爾瞟了一眼忽然沉默的安婭。
“為什麼要知道?不過是徒惹麻煩罷了。”安婭麵無表情,她轉頭看向赫拉爾,“你要去底比斯,我要去孟菲斯。到了那兒就分道揚鑣,再無瓜葛。你若是感念著我救你一命,就當做從來沒見過我。”說完站了起來收拾起了包裹,中午還得繼續趕路。
又被噎到的赫拉爾有點不痛快,他朝安婭威脅道,“你就不怕我等我傷好了恩將仇報殺了你?”
“哼,自身都難保的人還成天想著算計別人?”安婭連一絲怕的神情都沒有露出來,赫拉爾有些失望。他望向正彎著腰的安婭,忽然看到了左肩上那塊形狀奇特的東西。目光霎時一凝。
“這是……胎記還是傷疤?”赫拉爾問道。
安婭彎腰收拾包裹的時候,寬大的衣衫往下滑了滑,露出了左肩上曾經被曼哈夫用烙鐵留下的傷疤。她聞言一怔,抬手摸了摸那塊傷疤。因為受傷後沒有得到很好的處理,這塊疤痕恐怕會伴隨她一身了。
“是傷疤。”她淡淡地說道。
之後理所當然想起了初見曼哈夫時的情景,那時他逼問自己與狄去努米底亞的意圖。逼問不成用烙鐵燙她。安婭摩挲了一下凸起的疤痕,被烙鐵印上肌膚的那種鑽心的痛早已淡去。但隻要一想起那時的曼哈夫,陰冷的氣質,惡毒的手段與身為王儲的驕傲。她心中就會一陣抽痛。
她歎了口氣,如今這些都已是塵埃落定後的往事了。不該再想了。
見安婭又突然沉默了下來,神情有些恍惚,赫拉爾難得識相地岔開了話題,“這傷疤挺好看,像是埃及王室用的護身符生命之匙。”
安婭回過神兒來,側目看了一眼赫拉爾。她還頭一次聽到有人誇傷疤挺好看?不過他知道的倒挺多,還知道象征著王室權力的生命之匙。
原本漫長的路程,二人結伴而行後也不是那麼難熬了。一路上赫拉爾與安婭唯一的消遣就是互諷對方,並且樂此不彼。事後安婭把這一狀況歸結為氣場不和。
一個多月後,兩人來到了埃及境內。此時埃及已經迎來了三月中下旬開始的收獲季,神廟內供奉著豐收之神米恩。底比斯每年都會舉行一次祭神儀式,在這個祭祀儀式上,法老會把豐收的第一耳穀物獻給米恩神。但今年此時,法老卻已逝世了,不知還未加冕的赫圖斯還會不會舉辦這個祭祀儀式。
“好了,就此分手吧。我們不同路了。”再往前走就是孟菲斯了,而赫拉爾還需南下幾日才能到達底比斯。
“到孟菲斯後有什麼打算?”赫拉爾看了一眼安婭,孤身一人不免有些擔心。兩人相處了一段時間,不知不覺中已把對方當成了同伴。
“買間靠河的宅院,享受生活。”安婭笑著挑了挑眉。
赫拉爾皺眉,顯然不相信安婭的敷衍。一路上他總是看到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對某些事也有著獨到的見解,為自己處理傷口的手法也很奇特。最重要的是先前她在西帕村幫他抵擋住亞述兵時的機智與冷靜,令他覺得這不像是平民女子能做到的。但他不會再追問下去,安婭的態度擺明了就是不想說。
“會去孟菲斯哪兒?”
“沒計劃,隨遇而安唄。”安婭眼神一閃,故作無意地聳了聳肩。
赫拉爾笑了笑,還真是一點話也套不出。看來兩人的緣分就到這兒了。他深深看了一眼安婭,道:“在西帕村多謝你相救,若以後有機會一定會報答你。”赫拉爾說地很真摯。
安婭微微一笑,玩笑道:“嘴上謝謝就好了,不必付諸行動。我可受不起。”她瞥了一眼赫拉爾,“那我們就在此分別了。保重吧。”她可不想說再見,赫拉爾的身份一定不簡單。她不想再與他牽扯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