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幾年這會兒,尤其是在這小城裏,人與人之間的戒備還沒有那麼深,相互間也都能體諒對方的,所以,雲凡靜雖然進入了失控的狀態,人家護士也能理解,並沒有跟家屬在情緒上對抗,而是默默的等著。
緩了幾分鍾之後,雷啟明用顫抖的聲音問道:“護士,真的沒有辦法救了嗎?”他的眼淚一直從眼角源源不斷的滑落,看的出來,他仍在極度的克製著自己的情緒,隻是效果並不怎麼理想而已。
護士沉默著並沒有說話,用極其輕微的動作搖了搖頭,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其實雷啟明知道是這個結果,隻是他自己不願意接受而已。
唉……
一聲帶著顫音的長歎,雷啟明說道:“靜靜,走吧,咱們把孩子先送出去好了。”
“不行,我不能讓小雲離開我,我不要送他走……”雲凡靜死死的抱住了雷雲熙不願意鬆手,好像隻要她一鬆手,雷雲熙就會永遠離開她一樣,情緒的強烈波動,讓根本沒時間適應整個事發過程的雲凡靜直接暈厥了過去。
雷啟明雙手從後麵抱著雲凡靜,讓她癱軟在自己的懷裏,他極度傷感的對護士說道:“送我兒子過去吧,麻煩你們了。”
市裏的這家醫院,門診跟急診都在一樓,上麵是住院部,而太平間要從樓後門出去,需要走過幾十米的小樹林,在一條小路對麵能看到一排規整的平房,那裏就是醫院的太平間了。
雷啟明抱著暈厥過去的雲凡靜,坐在急救室外被油漆刷成乳白色的木質長凳上,醫生已經過來看過了,建議先不用急著救醒雲凡靜,現在的暈厥狀態對她來說,是可以緩和一下過於緊張的神經的,對她來說也要輕鬆一點。
雷啟明同意大夫的說法兒,並照做了。
賈老師三人在把雷雲熙送出了樓房就停住了腳步,她們也都還有不少事情要做,調查整個事件的警察此時已經過來了,賈老師帶著學校的一個領導在跟警察說明情況,另外一個學校的領導,正忙著辦理著來醫院以後一直沒有辦理過的相關手續。
沒過多長時間,兩名警察在賈老師的帶領下,走到了雷啟明夫婦坐著的長凳處。
賈老師輕聲的跟雷啟明說道:“孩子無法確定死因,劉警官的意思是想問問您,想不想進一步查明死亡原因。”
雷啟明抱著自己妻子,無法起身,抬頭看著賈老師,問道:“怎麼查?”
劉警官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賈老師身邊,淡淡的說了兩字:“解剖。”
“不行,我堅決不同意。”雷啟明一激動,差點把他妻子摔在地上。
“雷先生,請你不要激動,我們隻是詢問一下你們家屬的意見。”劉警官也意識到了自己並沒有顧忌對方的感受,於是轉變話鋒,安慰著說道。
“我們的意見就是不同意,這事絕對不行。”雷啟明再次表達了自己的立場,他話音剛落,隻見剛剛送走雷雲熙的兩個護士從不遠處的後麵快速跑了進來。
其中一個年紀較長的護士先是看了一眼雷啟明,接著穩定了一下心神,對著警察小聲說道:“不好了,剛剛那個孩子突然消失了。”
“什麼?”一眾人同樣詫異的問道。
年長一些的護士說道:“我們推孩子出去,剛剛走進樹林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路燈突然憋了,今天也沒有月亮,天太黑什麼都看不到,沒辦法我隻能讓小琳去拿了一下手電,她來回不到一分鍾的時間,等打開手電以後,發現車上已經沒有人了,把我們嚇的夠嗆。”
“沒人了?走,看看去。”劉警官說著,腳下並沒有停留,直直的往外走了出去。
“賈老師,你幫我看一下我妻子。”雷啟明把自己妻子放在了長椅上,讓她盡量躺平,隨即跟著警察跑了出去。
到了現場,在護士小琳用手電照射解說下,劉警官一陣皺眉。
“從這裏到門診樓也就不到二十米的距離,你把手電給我。”劉警官拿過手電之後,在推車邊上察看了一遍,壓實的雪地上根本看不出來腳印。
“你剛剛說你並沒有離開過?那你有聽到什麼動靜沒有?”劉警官扭頭問年長的護士。
“沒有,這裏隻能聽到外麵那家音像店裏放著的音樂,平常路上人多也聽不清楚,這兩天太冷,街上人少,他那邊就顯得聲音大了點,不過也僅僅隻是能聽清楚是放的什麼歌而已。”護士介紹道。
一直想著人是怎麼消失的劉警官聽護士一說,這才留意到外麵的音樂聲,確實不大,但能聽清楚在唱著‘小小的一片雲……’